紀舞閣裏,隨着嫋嫋升起的香菸,飄動的紗簾,臺上的妙齡女子們合着古典樂,舒展着她們的身姿,一顰一笑令人魂牽夢縈,好一片歌舞昇平的景象。

    “臨煙…臨煙”“美人兒,我的小美人兒,看這兒……”“她看我了,臨煙看我了。”臺下人聲嘈雜,十幾個大男人你擁我擠擠成一片。

    “嘗矜絕代色,復恃傾城姿”用來形容臺上的女子再合適不過,盈盈眼波,眉目傳情,媚而不妖,直勾得人心癢癢。她便是臨煙,紀舞閣頭牌,臨煙自幼被嗜賭成性的父親用十兩銀子賣到紀舞閣。

    紀舞閣的主人是一位上了年紀的婦人,還有一個跟臨煙差不多大的女兒,沒人知道她們的來歷,只是突然在一個時間成立了紀舞閣。不過說來也怪,儘管她小,但她當時原以爲自己被賣到那下九流的地方,後來才發現,婦人只是讓她學舞,供看客取樂,賣藝不賣身是紀舞閣歷來的規矩,在這裏沒有沒心沒肺的老爹和擔驚受怕的生活也挺好,從咬牙學舞的小丫頭到登臺演出的舞姬,再逐漸成爲有了更多愛慕者的紀舞閣頭牌,就這樣一直度過了十幾年。

    “美人兒,跟爺走,爺有大把的錢,少不了你好處。”一位油膩的男人衝到臨煙面前,攔住了她下臺的去路,身旁還帶了兩個瘦猴似的家丁。

    “這位公子,臨煙今日的表演已經結束,公子若賞臉,請下次再來紀舞閣,到時候給公子留個好位置…”婦人緩緩走出說道,眼神示意紀舞閣小廝護送臨煙離場。

    “殷娘,你小心…”臨煙眉頭緊鎖,回頭看了一眼婦人,輕聲說道,欲隨小廝和幾個姐妹離開現場。

    “走…走哪兒去,今天臨煙不跟我走,你們誰都走不了,給我上!”男人指着臨煙的方向,向家丁發號施令。在場看熱鬧的人見勢不對,不想惹事上身,便紛紛往外跑。

    沒想到家丁身材細瘦,卻也是兩個武功較強的打手,怒目圓睜,一衝而上,抓着小廝的手把他拋向了席臺。木桌瞬間四分五裂,小廝手捂胸口,口吐鮮血蜷縮成一團。

    “小五……放肆,竟敢在紀舞閣撒野,當真沒有王法了嗎?”婦人殷綰看着倒地痛苦掙扎的小五,怒火中燒,死死盯着眼前的油膩男。

    “呵,王法,我乃張太尉之子,你一個婦人跟我講王法?在這裏,我就是王法!哈哈哈哈”男人放肆大笑,“今天臨煙不跟我走,我就把你這紀舞閣夷爲平地。”

    “額…”男人突然感到脖子一涼,稍稍向下瞥了一眼,有人用劍抵在自己的喉嚨邊,劍光反射使他腿一下子軟了,身子不住的顫抖“你是誰,你好大的膽子,我乃……”

    “閉嘴,”一襲黑色侍衛衣,眼神凌厲,不屑地俯視着油膩男,“大小姐,奴來遲,請恕罪。”

    “青楓,你…怎麼在這兒?”殷綰稍稍鬆了一口氣,端正了一下,“臨煙還在他狗腿子手上,你快去救她。”

    “好漢……好漢…有話好好說,你把我放了,我把那小賤婢給你。”男人換了一副諂媚的面孔,雙手欲趁青楓不注意悄悄推開劍把兒。

    青楓當然知道他的小動作,把劍逼近了幾分,男人的脖子刺痛滲出更多鮮血。

    “別別別…虎子,快把她放了,沒看見你主子在他手上嗎?”男人臉色煞白,額頭滲出了汗,罵着自己的奴才,一副欺軟怕硬的面孔。

    那個叫虎子的家丁推搡着臨煙,把她給了殷綰。青楓見勢放下了劍,男人屁顛屁顛地不顧兩個家丁往外逃:“還愣着幹什麼,走…你們給我等着,你們得罪我張太尉府是沒有好果子喫的!”

    殷綰讓人擡小五去醫治,另幾個受輕傷的小廝護送臨煙和姑娘們去了內院,便對青楓說:“你隨我來。”

    殷綰沏了一盞茶,往內廳走,內廳裏青楓直直站立等着她。“坐,茶剛沏的,試試。”殷綰輕輕揭了茶蓋兒,嗅着茶香小口品着。

    “大小姐,奴不敢。”青楓答道。

    “怎麼,我的話是不管用了嗎?”殷綰直視站的像木頭一樣的青楓,佯裝生氣。

    青楓汗顏:“奴絕無此意,大小姐莫要誤會。”於是誠惶誠恐地坐了下來。

    “說吧,你爲什麼會到我這紀舞閣?”殷綰詢問道。

    “大小姐,其實…奴一直在暗處,是老爺讓奴保護你和小小姐,這些年紀舞閣沒出過太大的事,其實全是奴私下襬平的……最近回了殷府,老夫人剛對奴說老爺身體不太好,想讓奴給你傳信,回來時正趕上臨煙姑娘那事…所以才暴露在大小姐面前。”青楓又從座位中站起來,屈膝半蹲在殷綰面前回答道。

    “我爹……”殷綰放下了茶盞,頓了頓,嘆了口氣說:“他身體現在什麼情況?不是有娘他們照顧嗎?”

    “左相老爺日夜操勞,聖上寄予厚望,宮裏明爭暗鬥那是萬不敢鬆懈,特別是右相常使絆子偏要與老爺明裏暗裏鬥個你死我活。大小姐,就是鐵打的人也經不起沒日沒夜的折騰啊。”青楓向殷綰一字一句述說着丞相府裏的情況,“大小姐,老爺是一直關心你的,不然也不會派奴暗中守護,當年的事……”

    “青楓,你逾矩了。”殷綰閉上了眼睛,沉悶地說道。

    “奴多言…”青楓言罷深彎下了腰。

    氣氛愈發凝重,好一會兒,殷綰似下了好大的決心:“你回稟我爹,女兒不孝,離家數年,未能在他身旁盡孝,不日我帶灀兒回去向爹請罪。”

    “奴明白,請大小姐保重。”青楓作揖告別,離開了紀舞閣。

    徒留殷綰在廳內沉默良久,後大喚丫鬟:“采薇,你去把灀兒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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