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寧遠許久未見殷綰與他聯絡,心急如焚,又遲遲找不到殷綰所居之地,小玉也未向他聯繫,很是擔憂,衡王這裏事情將畢,不久後自己恐怕得隨他離京,將很久見不到殷綰。同時他又很擔心殷綰這個人,唯恐她出了什麼事,整日茶飯不思,就是衡王與他交流也無心應答。

    衡王見曲寧遠像失了魂一樣,便問:“寧遠卿,何事令你如此牽掛,連本王的話也無意回了?”

    曲寧遠回神,見衡王頗有幾分怒色,屈膝恕罪:“衡王息怒,在下無意冒犯,實是在下···思念一女子。”

    “哦?”衡王見自己的幕僚爲桃事犯愁,便來了興致,問道:“是哪家姑娘令寧遠卿魂不守舍?稀奇···稀奇。”

    念及心尖上的妙人,曲寧遠回道:“她啊···是商人之女,與在下情投意合,在下應過她待功成名就之時便上門迎娶。不過···今日,她卻失了蹤跡,故在下才失了神,請王爺恕罪。”

    “不知那位姑娘姓甚名誰,家住何方?本王幫你打聽打聽。”衡王想着以自己的勢力找到人那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撮合一段姻緣,也好讓曲寧遠更加忠心爲自己做事。

    “她姓殷,單名一個簡字,京城人士。”曲寧遠回答道。

    衡王更是不解了:“殷簡?”心生疑惑,後又十分確定地告訴曲寧遠:“本王雖許久未到京城,但還是知道,京城姓‘殷’的單隻有當今左相殷熙一家,殷府只有一位大小姐,日裏閨閣不出,世人少有人見其貌,你那位姑娘莫不是欺騙你?”

    “怎會如此?”曲寧遠震驚,他不相信殷簡,不,她可能不叫殷簡,他不信自己同她惺惺相惜,這份感情是假的,她一直在騙自己!他不甘心,轉身欲向外跑去。

    “寧遠卿,你往哪兒走。”衡王見曲寧遠狀態不對,呵住了他。

    曲寧遠突然跪下,求着衡王:“王爺,寧遠有一事相求,此事之後寧遠對王爺定肝腦塗地,任王爺差遣。還請王爺帶寧遠去相府一探究竟。”

    得到了這樣的態度,又見曲寧遠確實是爲情所困,也知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的道理,便答應曲寧遠:“好,本王這就叫人給左相府下拜貼,寧遠卿勿急,明日隨本王前去便是。”

    曲寧遠心急難眠,一夜未睡,早早就蹲守在衡王暫住的院前,倒是讓衡王一陣不爽快。

    衡王到了相府,與殷熙一陣周旋,殷熙深感納悶這衡王此番拜訪是爲何意,在他不解的同時,衡王也在苦惱若聖上知道了這事該如何回答,這曲寧遠屬實給他出了一道難題。不過來都來了,既來之則安之,象徵性地敷衍“左相爲國效力實乃國之幸事”“本王還得依着丞相領略京城的繁華”幾句便是了。

    曲寧遠尋了藉口跟小丫鬟去行方便之事,趁丫鬟不注意,轉身藏了起來,像無頭蒼蠅似的亂撞,最後見到手端果盤的小玉,開口便叫住:“小玉。”

    小玉回頭,看見曲寧遠,驚得果盤摔碎在了地上,便急忙拉着曲寧遠,向側院走去:“好險···曲公子,你爲何會出現在相府?”一看曲寧遠幽怨的表情,自知理虧,便不好意思地開溜:“奴婢···奴婢去找小姐。”

    殷綰聽說曲寧遠如今就在相府,喜上眉梢,馬上要見到日思夜想的人了,一時竟忘了自己該如何與他交代,見着曲寧遠,一下就慌了,感到不知所措。

    曲寧遠在見到小玉時就明白了,原來與自己相處這麼久,自己承諾要娶之人竟是左相之女,他不敢怨殷綰的欺瞞,只恨自己地位低下,是萬不敢玷污高高在上的貴女的,於是開口:“簡···殷小姐,恕在下無禮,只當小姐從未見過在下,告辭。”欲向外走。

    殷綰只覺肝腸寸斷,攔住了他:“遠郎,我不是有意要瞞你,實是···”

    “殷小姐貴爲丞相之女,與在下雲泥之別,請小姐讓在下離開,從此在下隨衡王回屬地,小姐只當是從未與在下相識。”曲寧遠忍住心中不捨,也罷,自己身份低微,她便繼續做殷府大小姐,總好過這樣名不正言不順地和自己糾纏。

    “遠郎,你想丟下我嗎?”殷綰滿腦子裏是那句“隨衡王回屬地”,是啊,曲寧遠如今是衡王幕僚,總有一天會跟衡王一起回到封地的,她的心如刀割一般:“遠郎,你的心裏有沒有我?”

    曲寧遠想說什麼卻話從嘴邊什麼也說不出來,心緒複雜,看着殷綰。

    “世人皆慕王權富貴之家,又怎能知其中的心酸無奈,呵呵,殷府大小姐,是那個即將被送去與張太傅之子聯姻好爲自己的丞相爹鞏固權利的殷府大小姐殷綰,還是出逃被茅屋才子所救覓得知己的殷簡,我究竟是誰,你難道不清楚嗎?”殷綰恥笑道,笑她身處殷府的身不由己,笑她自己爲何偏偏生在這權貴之家,一出生便被決定了命運。

    曲寧遠對哭的梨花帶雨的殷綰很是心疼,上前安慰,殷綰顧不得矜持,緊緊抱住曲寧遠,把臉貼近曲寧遠的胸膛:“遠郎,我愛你,我不要做這受人擺佈的殷府大小姐,我是你的簡兒,只是你一個人的簡兒。”

    曲寧遠彷彿下了很大的決心:“綰兒,我不會拋棄你。”

    小玉在門口盯梢,見時間差不多了,等會兒會有人巡視,便勸止住了兩人在這兒你儂我儂的場面。她悄悄帶着曲寧遠,以他迷失方向爲由帶到了前廳,隨衡王離開了殷府。

    曲寧遠回了衡王暫住府邸,求着衡王:“王爺,在下還有一事相求,求王爺保在下入仕。”

    衡王似笑非笑,對曲寧遠的大膽要求竟樂了:“你是因何覺得本王會再幫你一次,你現在整個人都是本王的,還有什麼價值嗎?”

    曲寧遠已經豁出去了,仍是不卑不亢地對衡王說:“王爺在世人眼裏是縱意人生,獨愛詩畫,無心朝政,可在下畢竟在你身邊這麼久,王爺所想在下難道不知嗎?只要在下進入了朝堂,便能做王爺最得力的助手。”

    “放肆,誰給你的膽子。”衡王順手拿起了一旁的劍,直指曲寧遠,冷意的劍光卻沒能嚇倒曲寧遠,只見他仍是直直站立,一副任君殺剮的樣子。

    “哈哈哈,本王看中的就是你這不屈的勁兒,好一個曲寧遠,本王隱藏多年,竟被你一個什麼都不是的人看穿,若不是你一身的才能,本王何能留你到今日。”衡王把劍緩緩放下,曲寧遠便知自己賭對了,順着他的話就應道:“那就多謝衡王,在下定唯衡王馬首是瞻。”

    曲寧遠留了下來,按衡王的安排進了朝中,成了八品司務。

    “你爹當時想盡辦法留下,與朝廷和衡王周旋,尋找機會便與小玉聯繫,所以後來我們都在想辦法怎樣讓你祖父同意身份懸殊的我們在一起,我自上次與你爹見面後便許久未見了。”殷綰對曲含灀說道:“哪知你丞相祖父與右相的爭鬥更加激烈,他要籠絡更多的勢力來支持他,否則朝堂上會處於不利之地,所以他急切拉張太尉入自己陣營,他們便私下商議好了我與張家公子的婚期,原本以爲張家夫人不久前剛過世此事便會無人再提,誰知爲了雙方利益他們可以不遵祖制,你爹功成名就娶我的計劃便被打斷,這突然的變故是我和小玉沒想到的。”“我要逃,我不要淪爲工具,我愛的是你爹,什麼殷府大小姐,誰想當便由她當去吧。”殷綰愈發激動,曲含灀在一旁默默地聽着,她沒想到爹和孃的故事竟如此曲折。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不免唏噓,同時也心疼着自己的孃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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