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煜想了想，竟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雖然乍一聽這是一句前後矛盾的話，但是想起楊欽和周渝那不清不楚的怪異關係，柳煜竟然覺得這句話似乎也沒有什麼問題。
楊欽與周渝是完全直連的關係，中間並不經過任何人，她也僅僅只對周渝本人負責，其餘即使是和周渝相關的所有一切都與她毫無關係。
“那我們接下去怎麼辦？”柳煜問道。
楊欽想了想，卻反而扭過頭來問他：“你說呢？”
和柳煜在一起時，她總是不願意動腦子，柳煜說什麼她就做什麼就完事了，她只要好好地享受這種和柳煜在一起的感覺。
“我也不知道。”柳煜回答道，心想我要是知道那我還問你做什麼。
他不是沒在想，而是確實沒想出來此時要怎麼做。每次當他開始認真思考一個問題時，腦子裏總會不受控制的冒出來很多不相關的事情。就好比他以前考試時，坐在考場裏，理應認真做題，但他看着那些題目，腦子裏想的卻是這本小說或是那本漫畫的劇情，也可能在想今晚晚飯要喫些什麼回家時要不要繞路逛下超市買一點姐姐愛喫的話梅，甚至有可能在想自己要是突然有了特異功能該多好，這樣就能用透視穿過人體看到別人試卷上的答案了。直到這些事情都思考完了，他才能真正的靜下心來做題——慣例的胡思亂想一般耗時十分鐘到半小時不等，這也是他經常來不及做完題的原因，但卻怎麼也改不掉。
不過，此時的情況卻有點不太一樣，他在思考，並沒有在想其他亂七八糟的事情，他也分得清輕重緩急，考試不及格可以重考，大不了被母親責罵一頓，晚飯還是照舊喫。但在這種地方，要是還這麼幹的話，可能小命就沒了，再香甜的晚飯也喫不到了。
柳煜盡力不去想其他的事情，專注于思考眼前的問題上，但腦袋裏卻是一團漿糊。如果說柳煜的大腦是一臺彩電，原本的話你想看一個節目卻總是跳到別的頻道上去，而此時卻是直接就變成了雪花屏。
他感覺自己的腦子有點不對勁，感覺好像思考不了任何東西，有時連自己是誰都要懷疑一下，比阿爾茨海默病還嚴重，可他才十九歲啊，青年癡呆症？
“不管怎樣，我們先從這裏出去了再說吧。”楊欽倒是沒注意到柳煜此時的異樣，她正專注地觀察周圍的環境，這種混亂的情況下很容易出現什麼意外。
“出去？”柳煜看了看四周，目光所及之處只有明亮的火光，“怎麼出去？”
他轉過身，發現自己背後倒是黑漆漆的一片，深邃而陰冷。這裏是位於島嶼最北端的港口，再往北就是大海了。
陸地上衝天的火光似乎也無法影響大海分毫，光芒盡數被黑暗所吞噬，隱約中還能聽到海浪的聲音。
他看向楊欽，發現楊欽也正盯着海面，驚呼道：“你不會是想說從海上離開吧？”
“只要你不介意現在這個季節的夜晚海水比較冷的話。”
“我很介意！”柳煜將背上的槍往胸前一擺，“就算下水了，那這些怎麼辦，這些不能進水吧？”
“大部分都沒關係，及時弄乾就好了，放心交給我，還有些東西做些簡單的放水措施就行了，問題不大。”
“……”柳煜在心中組織了一下語言，自認爲很委婉的說道：“就沒有船什麼的麼？”
她覺得柳煜不會是那種在特殊情況下還在意冰冷海水的人，不想下水的唯一可能性就是不會游泳，但是之前不是爲了躲避狾兔的追擊一起潛到河裏去過麼。
“之前那只是潛水而已，憋氣誰不會啊，而且你不還塞給我氧氣罐了麼。”柳煜解釋道，“不過我確實不是很會游泳，雖然有學過，但也僅限於游泳池裏游泳而已，你讓我去水庫或者海里游泳我還是很怕的，往前遊沒問題，踩水就不太會了，腳夠不到底的地方總覺得自己會沉下去浮不上來。”
楊欽算是聽明白了：“不是不會，就是不擅長，對吧？”
“嗯。”柳煜點了點頭，他覺得長這麼大了還不會游泳確實是有點丟人的，臉上也紅了紅，好在身旁火光沖天映在臉上不是那麼明顯。
以往他一直拿“不是不會只是不擅長”來安慰自己，但是這時候他覺得自己應該說明白，打腫臉充胖子的事情只有在充分考慮後果後纔會幹，這時候要是逞強一下等會兒萬一沉到海底沒人撈最後餵了魚那就得不償失了。
楊欽無所謂的聳了聳肩：“那你想怎麼辦，我怎樣都行，即使直接從這火海中衝出去也可以試試。”
“別說傻話了，這火勢你要是進去人就沒了吧。”柳煜心煩的撓了撓頭，他之前就摸索過這一片地區，並沒有可用的船隻，只有兩艘破舊的不成樣子的漁船，而且是他這種外行人也是一眼就能看出屬於剛出海就會沉的那種。想來也是，島上怎麼可能會有能夠讓你出海逃離實驗的船隻呢。
就在柳煜冥思苦想之際，倉庫方向傳來了嘈雜的聲音緊接着就是槍聲。
“喂喂，這些東西是哪裏冒出來的啊！”
“快把它們弄走啊！”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別管那些藥了，先跑吧！”
“該死，滾開，滾開啊！”
一羣人一邊叫嚷着，一邊往柳煜這邊跑過來。
不知是不是因爲右眼看不見了的緣故，柳煜覺得自己的聽力似乎有了點長進，隔得那麼遠，換做是原本的自己，是不會聽的那麼清楚的，更何況大火燃燒房屋的雜音混雜在一起，能夠聽見那些人說的話只能認爲是自己的身體產生了變化。
眼看着一羣人想自己這邊跑來，柳煜和楊欽很默契的躲進一旁的牆角陰影處，他們到不是怕和那羣人對上，這場大火弄得人人自危，柳煜覺得對方應該也沒精力再來和他們拼個死活，早點逃出去纔是正理。而且就算真的打起來，他自信有楊欽在，這羣人還是奈何不了自己兩人的。
他們之所以躲起來，是因爲看清了追在那羣人身後的東西。
狗，各種各樣的狗，有大有小，有胖有瘦，但是都如餓狼般兇狠惡煞，涎沫垂在嘴角隨着身體的跑動飛散，尖利的獠牙暴露在空氣中，部分尖牙已經畸形，大到完全無法被嘴部的皮肉包裹，反而在自己的嘴邊劃出一道道血痕。沒有一隻狗在叫喚，而是全部都在專心地追逐這眼前的獵物，即使中槍，只要不是什麼致命的地方，腳步也僅僅只是一頓，很快就追了上來，痛覺在它們身上似乎暫時被封閉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