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來。”
夏清陽踩上拖鞋,走向玄關。小灰也亦步亦趨地跟着她。
等到了門口,夏清陽仔細辨認後,確信門外的人她也不曾見過。
“老人家,您找我?”
夏清陽有些好奇地看着這人。
怎麼說呢,這人不僅一身道士打扮,而且氣息也有些特別,仙風道骨的,給人以如沐春風的感覺。
就像那些寺院裏的高僧,或者隱居的世外高人,有一種內斂而叫人沉靜的力量。
曾奇同樣仔細端詳了夏清陽一陣,之後挽起袖子,完完整整地給她行了一個大禮:
“貧道曾奇,是歸一派第一百二十一代宗主,受祖師之命前來,見過兩位姑娘。”
歸一派。
夏清陽一愣,想起顧司南臨走前囑咐她的話。
他說歸一派是他的人,可以收爲她用。
祖師?殷皇后尚且有些疑惑。夏清陽卻已瞭然地向後側身:“大師不必多禮,屋裏請。”
-
曾奇進屋後,落坐在沙發一側。
小灰也像個小主人一樣,噌地上了他對面的沙發,優優雅雅地坐了下來。
趁曾奇這邊正新奇地打量着小灰,殷皇后把夏清陽拉到一旁:
“清陽,這人你認識嗎?會不會是個騙子啊。”
看着殷皇后這緊張的樣子,夏清陽微微一怔,隨即纔想起,大淳國的皇室好像一直挺排斥這些神神叨叨的東西。
至少在她穿越之後,從沒見過什麼皇家祭祀,也沒見宮裏有過祭司或者相士。
這點挺奇怪的。
因爲封建統治,多多少少都會帶點神學色彩。即便皇帝自己不信,也可以以此來操控民智。
但大淳國卻完全禁止這方面的東西。
這是爲什麼呢。
“不算認識,但他應該不是騙子,放心。”夏清陽安撫地拍拍殷皇后的手。
殷皇后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相信夏清陽:“那你小心點接觸。我去給你們備些茶水。”
“嗯,辛苦萱姐啦。”
夏清陽望着殷皇后走進廚房,而後自己走回到沙發邊。
曾奇對她倒挺恭敬,見她過來,還站了起來。
“大師不用客氣,坐。”
曾奇不敢受夏清陽的敬稱,連連後仰:“夏姑娘叫貧道曾奇就好。”
“那我就稱呼您曾道長了。”夏清陽笑笑,“您剛說您是受‘祖師’之命過來的?不知道這位祖師是……?”
她不知道嗎。曾奇有些驚訝。因爲在他掐算看來,夏清陽與他家祖師的淵源頗深,可以說兩人的命線早就彼此交織在一起了。
他還以爲夏清陽知道他會來,沒想到她似乎都不知道,顧司南就是歸一派祖師。
不過曾奇沒有表現出來。
他儘可能長話短說,把所謂三千世界、《歸一》祕籍的由來,以及他遇見顧司南的經過這麼一講。
自此,夏清陽終於理清楚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因爲早已經確定了副本世界就是真實世界,所以她對這些設定接受良好。
讓她感到震撼的是,原來顧司南真的經歷過那麼多光怪陸離的世界。
立派著書,甚至絕學流傳到其它小世界,催生了一個門派。
像這樣側面從別人的嘴裏聽到些許描述,就已經讓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所以您今日來找我,是因爲發現了俞左的蹤跡嗎?”
“不不,只是貧道日常起卦時,算到夏姑娘您最近可能有一大劫,這才冒昧來見您,希望在您身邊及時保護。”
大劫?
“與俞左無關?”夏清陽問。
“唔。”
見夏清陽如此介意這俞左,曾奇索性現場爲她起了一卦。
他們歸一派的佔算方法,跟其它門派不同,可以說幾乎全憑本人的天賦和修爲。
只要天賦足以溝通天地靈氣,那麼甚至不需要其它信息,僅需藉此時此刻的時間和方位,就可以起卦。
“無關。”算畢,曾奇篤定道。
夏清陽稍微放下了心——有劫可以渡,只要這劫不是“俞左殺過來了”,就什麼都好說。
這時,殷皇后將茶水和點心端了過來。
夏清陽一邊接過,一邊往旁邊挪了挪,讓她也在身邊坐下。
等殷皇后坐好以後,夏清陽擡起頭,發現曾奇正微蹙着眉毛,凝視殷皇后,好像殷皇后臉上畫了花似的,需要仔細端詳。
他端詳了半晌,又低頭掐算了一番,而後眉頭才鬆開。
“曾道長這是替我朋友起了一卦?”因爲是顧司南擔保過的人,所以夏清陽並不懷疑曾奇的能力,“是算出什麼來了嗎?”
曾奇攏起袖子,摸摸下巴上的鬍子:“呵呵,我只是感慨,夏姑娘並非凡人,您身邊之人果然也都不是凡人。”
這大概是曾奇平日在外邊給人算命的後遺症了,總喜歡把話說一半藏一半,神神叨叨地賣關子。
殷皇后微微抿起脣,看了他一眼:“這位道長有什麼就直說吧,是我也要遭什麼災了嗎。”
“不不。”曾奇樂呵呵,沒注意到殷皇后對他的不善,“貧道不過是見您面相福厚,就算了一算。結果不出所料,您命宮坐守天相星,又逢紫薇,極易掌權勢和富貴。這若是生在古代,那必是皇后命啊。”
因爲曾奇沒有細推,所以在他看來,殷皇后這命數裏的“紫薇”,照應的就是擁有子午雙包格的夏清陽。
殊不知剛好叫他給說對了。人家還真是位皇后。
殷皇后沒想到這個在她看來疑似騙子的大師,竟然算得有點準。
她看向夏清陽,夏清陽誠實地搖搖頭,表示自己沒跟曾奇串通過。
殷皇后將信將疑地看着曾奇:“除了這個,道長還能算出點什麼嗎。”
“唔。這天相星坐守命宮之人啊,逢善則善,逢惡則惡。易受環境的支配,喪失獨立性……”
說到這,曾奇微微一頓,又仔細推敲了一下,才訝異道,“怪事,您這命宮竟逢兩顆紫薇。”
“怎麼說?”殷皇后追問。
“第一顆紫薇,就像我說的,雖給您權勢和富貴,卻也將您給桎梏住了,但這第二顆紫薇星過來,恰好衝破了它。所以恭喜您,您真是難得一見的福厚之人。就算是貧道爲人算命這麼多年,也沒見過幾個這樣命數的人。”
“太好了萱姐。”夏清陽替殷皇后高興,扭過頭卻發現,殷皇后竟百感交集地朝她望來,彷彿有無盡的話想對她說。
但殷皇后終究還是嚥下了,沒有當着曾奇的面說出來。轉頭,她又問曾奇:“那姻緣呢,可以算算我的姻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