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沛霖氣得面部漲紅:“混蛋!你這樣做,置我們之前的交情於何處!”
而明松面無表情:“我們本來就沒有交情。”
李如微差點笑出聲。
一個個性驕傲之人,遇到了另一個同樣驕傲的人,兩人的相處大概就是這樣橫衝直撞,處處烽火。
胡嵐看着女兒,眉頭深皺:“你打扮成這個樣子做什麼?”
胡沛霖以往對父親還比較尊敬,自從發現無論再尊敬都不會改變父親拿她當聯姻旗子這件事之後,她便是改變了。
既然再怎麼討好也改變不了命運,還不如放輕鬆一點。
胡沛霖撇了撇嘴,“我就是想去。”
胡嵐眸色深沉:“此行很危險,勞心勞神,不是你該來的。”
胡沛霖看向了李如微:“李如微都可以去,爲什麼我不可以?”
這是一個好問題,胡嵐噎了一下。
看了胡沛霖兩眼,只見其似乎是下定了決心一般,胡嵐抿了抿脣:“罷了,你想來就來,只是,到時候別哭!”
胡沛霖聽得胡嵐同意了,面上一喜,眼睛已然亮了起來:“我不會哭的!”
胡嵐沉默地看了她一眼,繼續拔軍前行。
李如微看向了苦唧唧走着路的胡沛霖,道:“和我一起騎馬吧?”
走路,還是很累的。
明松淡淡看了胡沛霖一眼。
這一眼落在胡沛霖眼裏,卻像是帶着極度的諷刺意味。
胡沛霖咬了咬牙,對李如微搖了搖頭:“不要。”
李如微眸子動了動。
不要就不要吧。
只有經歷過了苦痛,才知道面子沒那麼重要。
中午停營原地修整時,李如微問胡沛霖:“你下午可要和我一起騎馬?”
胡沛霖神色坦然,輕鬆道:“不用,我覺得我可以。”
明松哼了一聲:“不撞南牆不回頭。”
胡沛霖瞥了明松一眼:“撞不撞南牆與你無關,你不知道你真的很惹人討厭嗎?人要有自知之明,閉嘴吧!”
明松果然喫癟,面色黑了黑,心道不和女流計較,便是轉過了臉。
江允灃和李如微坐在一起,胡沛霖就坐在李如微身邊,偶然和江允灃視線撞到,她也是沒什麼感覺。
不知何時,她對於江允灃,已經沒有那種小女兒旖旎的心思了。
那場曾經很美的夢境,不過是她一個人的心動,另一個人的無動於衷。
如同泡沫,再如何美好,也終究會破碎。
午後,又走了很久,直到入夜很久,胡嵐才整軍原地休息。
胡沛霖揉着酸脹的腿,苦不堪言。
她從沒有覺得,走路是一件如此疲憊的事情。
今日,她算是完完整整地體驗了一把步兵的生活,可真是辛苦。
再看李如微放在遠處的馬匹時,眸中更是流露出了豔羨之情。
只是,這表情再見到明松時立刻就收住了。
見明松也望過來,胡沛霖冷笑了一聲。
前者面無表情。
李如微遠遠坐着,默默看了兩人一眼。
江允灃眸子落在李如微臉上,“你在看什麼?”
李如微道:“我只是覺得,挺有趣的。”
胡沛霖兩手空空,聞言不僅沒有絲毫不好意思,甚至揚了揚脣:“沒有。”
如此理直氣壯,讓李如微有些無奈。
她看向了自己的毛毯,爲了睡得舒服些,特意對摺了。
想了想,她將毛毯展開,見毛毯完全打開的寬度足夠兩個人躺下了,李如微纔看向了胡沛霖:“和我一起睡吧。”
胡沛霖眸子動了動。
這半年來,她雖然和李如微的關係好了很多,但也不是特別好的那種。
因爲兩個人性格相差太大,而她也想着避嫌。
誰讓李如微經常同江允灃在一起呢?
默了片刻,胡沛霖才上前躺下。
“多謝。”
李如微笑了笑,沒有說話。
天空似披上了一層輕薄的黑色輕紗,其間微有點星,一閃一閃,如同點綴在上面的珍珠。
胡沛霖閉上眼睛,只覺有青草香氣襲來,淡淡的,沁人心脾。
胡沛霖突然感覺心情很好。
她還從來沒有體驗過這種軍旅生活,雖然有些苦與累,但卻給人一種全新的、自然的與野性的感覺。
胡沛霖突然轉頭看向了李如微:“誒,你小時候,一直都是女扮男裝?”
李如微一愣。
她有些疑惑胡沛霖怎會突然對她的事情感興趣。
想了想,她答道:“也不是,我之前做乞丐流浪時是女孩裝扮,是後來進了無虛谷,纔開始女扮男裝。”
胡沛霖道:“當乞丐……好玩嗎?”
李如微抽了抽嘴角。
她還第一次見有人把注意力放在這上面的。
而她還真的開始認真思考起那段做小乞丐的日子。
她無父無母,從有記憶開始,就一直在流浪了。
好在那個時候,她也不算是孤單一人,一個老乞丐撫養她長大,細心照顧,讓她不至於無依無靠。
李如微思緒漸漸飄遠,道:“應該是好玩的吧,那個時候我懂的很少,以爲生活就是那個樣子,所以,我還是挺快樂的。”
“好吧,那你女扮男裝之後,快樂嗎?”
李如微狐疑地看了胡沛霖一眼:“你怎麼老關心我快不快樂?”
胡沛霖哈哈了兩聲:“就好奇唄,隨口一問,我就是想知道,難道你不想告訴我?”
這種胡攪蠻纏的樣子,讓李如微有些頭疼:“如果我不快樂,我應該不願意告訴你。”
胡沛霖皺了皺眉:“沒必要吧?你有苦痛,就說出來大家一起分擔唄,有什麼好不說的?”
“好吧……”
這一夜,胡沛霖拉着李如微聊了許多,不僅僅聊了李如微小時候的故事,還有自己的事,當然,還有一些她認爲自己做過的對李如微不好的事。
她神情有些彆扭:“我那個時候被豬油蒙了心,你能不能原諒我?”
李如微看着胡沛霖,後者眼神略有一絲躲閃,卻堅定無比。
這位大小姐,應該沒有跟別人道過歉。
而且,她也並不覺得這些事對她有什麼實質性的傷害。
畢竟,胡沛霖都沒有成功。
胡沛霖見李如微遲遲不語,還以爲李如微不願意了:“你是覺得光道歉還不夠嗎?要不然,我許你一個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