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閉着雙眼,卻是嘴角上揚。
江允灃的心臟忽地跳動得更快了。
深吸了一口氣,江允灃轉過身,輕輕握了握手裏的小手:“如微……你做夢了?”
“允之,能嫁給你,我很高興。”
江允灃眸中微愣。
即使是在睡夢中,李如微的臉上也帶着笑意,嘴角上揚的弧度,任誰也看得出來她的喜悅。
她,竟然夢到他們成婚了。
她,很希望成婚嗎?
江允灃還從未想過這件事,可是,李如微這麼一說,他的腦海中卻是忽地浮現出了那樣的場景。
諸多賓客盈門,父母坐在高堂上,而他和李如微,面對面站着,在主婚人的唱詞中,相視一笑,然後行拜堂之禮。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
江允灃的臉,霎時就熱了起來。
手中的細嫩的小手輕輕動了動,使得江允灃稍稍從神思中回了過來。
結婚,似乎……也挺好的。
江允灃笑了笑,將李如微的手輕輕從手裏抽了出來,而後將李如微的手放進了被子裏,又重新替李如微掖好了被子。
“明天見。”
臨走之前,他回頭看了一眼李如微,嘴角輕輕揚了揚。
……
鹿鳴沒想到言和會出現在這裏。
小心掩藏了眸中那一抹情緒,鹿鳴臉上露出了恰到好處的驚訝:“言和先生,好巧,你怎麼會在這裏?”
言和淡淡一笑:“我出來透透氣。”
頓了頓,言和又問道:“你沒去參見宴會?”
話音落下,言和才覺這句話說得不對。
鹿鳴身上的傷還未好完,要不然,他定然也想參加這場宴會的。
在胡營中,沒人不喜歡慶功宴。
因爲胡嵐對軍隊要求嚴格,士兵們平時根本沒機會有這樣的機會放肆玩樂。
可是,鹿鳴卻錯過了這樣一個機會,他一定很傷心。
要不然,邀請鹿鳴和自己走走,有人陪着,應該也不會太孤單。
在言和開口之前,鹿鳴卻搶先開口了:“言和先生,我身子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
說罷,鹿鳴便是折身往後走去。
“誒——”
言和眸中微訝。
看來,鹿鳴的身子還是沒有好,要不然,明天再拿一些藥材過去吧。
對了,還有一件事!
言和高聲道:“等等——”
身後傳來了言和的聲音,鹿鳴眉頭微微皺了皺,眸中閃過了一抹不耐。
轉過頭時,那一抹不悅被他小心掩藏。
“言和先生可還有事嗎?”
言和問道:“上次的糖,你覺得好喫嗎?”
鹿鳴微愣。
過了片刻,她才反應過來言和說的是什麼。
說起來,她的確挺喜歡喫甜食的。
言和送來的糖很多,她每日都會喫一點,現在已經吃了許多了。
“好喫。”
那些糖,有母親的味道。
這個事實,她不得不承認。
言和笑了笑:“那就好。”
說罷,言和便是和鹿鳴道別了。
鹿鳴本以爲言和還要和自己糾纏許久,卻沒想到,言和只是問了這樣一句話。
居然……有這種人。
鹿鳴見言和離開的時候,忍不住看了言和一眼。
別想了。
鹿鳴搖了搖頭,散去了腦海中的這個想法。
她這次來,可是有目的的,可別因爲其他事情耽誤了。
眼見言和遠去之後,鹿鳴才緩緩從暗處走了出來。
胡嵐勤政。
今日,或許是她唯一的機會!
今日,她一定要拿到那東西!
胡嵐犒賞胡軍,連守營帳之人也去休息了,因此,鹿鳴很容易就進入了胡嵐的營帳中。
胡嵐的營帳裏陳設十分簡單,一眼便能看盡所有的擺設。
鹿鳴沉着雙目四處掃了掃。
她輕手輕腳地走着,四處翻找着她想要的東西,可是,找了許久,基本上把整個營帳都翻遍了,鹿鳴卻依然沒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難道,不在這裏?
鹿鳴的眸色微微沉了沉,而後便是想到了另一個地方。
難道,胡嵐將那東西放到了自己的住處?
鹿鳴眸色輕動,而後便是準備離開營帳。
卻是突然見有人走了進來。
剎那間,鹿鳴的眸中一驚,幾乎是下意識間,她已經迅疾抽出了手中的匕首,直往那人刺去。
“言和先生——”刀尖即將抵在來人的脖子上時,鹿鳴神色一驚,“怎麼會是你?”
言和雙目沉靜。
鹿鳴眸子冷了冷:“你跟蹤我?”
一股無名的怒氣竄上心頭,鹿鳴將刀逼近了言和的脖子。
言和很是坦然:“嗯。”
他沒有半點被挾持的自覺,甚至連一點驚慌也無,鹿鳴甚至有一種感覺,言和是挾持者,她纔是被挾持者。
“你在找什麼?”
言和說着,轉頭側目掃了眼四周。
脖子上細嫩的肌膚從鋒利的刀刃上劃過,沁出了幾滴殷紅的鮮血。
“你動什麼!”
鹿鳴眸色一驚,迅疾收回了手。
血滴順着脖子流下,甚至將言和的白衣都弄髒了。
可言和卻像是沒感覺似的,只是看着鹿鳴,他的眸子沉靜如水,卻帶着令人心安的溫潤:“你不是壞人,你在找什麼,告訴我,說不定我能幫你。”
“真的?”
鬼使神差地,鹿鳴剎那間回了一句。
可是,話音出口,她卻是立刻寒了臉色,彷彿對面前的人極其不信任似的:“你都不知道我要找什麼,你敢幫我?”
言和卻是笑了:“我看人很準。”
他的笑容一派清明,沒有絲毫算計,清澈如水。
對着這樣的眼神,鹿鳴甚至有一種感覺,能被對方看到自己心裏最隱祕的最不堪的地方。
“是嗎?”鹿鳴突然笑了,她緩緩將手裏的刀又拿了上來,眸子冷漠地掃過了言和的臉,一字一句道:“言和先生,你難道不知道,農夫與蛇嗎?”
刀尖的冷光映着鹿鳴的眼神,顯得鹿鳴的眼神更加冷寒了。
言和的面色卻沒有絲毫改變:“如果你是蛇的話,你早就殺了我了,告訴我吧,你有什麼隱情。”
自己已經一而再再而三地這樣說了,可對方還是無動於衷,鹿鳴不禁有些泄氣,甚至有些氣憤:“你就這麼容易相信別人?!”
言和淡淡笑了笑:“相信別人有什麼不好的?更何況,我相信的,都是值得相信的人。”
言和目光灼灼,直抵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