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煙雨行殺 >第六章 水色藍紗
    長安城內有一家店鋪叫“知之”,小到東家少了雞還是北家少了鴨,大到天潢貴胄的祕聞還是西域密寶,都能從那裏知道得一清二楚,但並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從他那裏打聽到想要的消息,因爲需要買到消息要付大量的銀子。

    店鋪的主人叫白澤,一個玉面公子,喜歡穿白衣水色藍紗,手中長握一把白色玉柄絲質摺扇,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見他一面的人都以爲他是一個文人秀才,卻沒想到這樣一個人竟然愛財如命。

    一週前,店鋪剛開張,有一西域富商爲了打聽消息,付了一半定金後,便消失不見了,白澤爲了剩下的一半銀子,追殺富商月餘討要錢財,穿越荒沙和大海,終於討回了另一半錢,那富商不曾想一個文質彬彬的書生竟然對錢如此的執着,白澤與富商的十幾個保鏢打鬥不過三招就迅速治敵,也不曾想這個書生的武功竟然如此深厚。

    白澤討要錢財一事被編成說書故事,平民百姓聽得津津樂道,從此“知之”與白澤便一起名聲大噪起來,去打聽消息的人都帶足了錢財,害怕錢財不夠,便以命相抵了。

    星河揹着劍走到這家叫“知之”的店鋪門口停了停,身旁的小丫鬟也跟着停了下來,她看着星河的側臉道:“公子,怎麼停了?不進去嗎?”

    “因爲沒帶錢。”

    “那還進不進?”

    “進!”星河說完便往店鋪裏走去,小丫鬟也跟着星河一起走進了店鋪。

    星河走進店鋪,店鋪裏陳列着許多書櫃,櫃子上放着各種各樣的書籍,就跟一家圖書館一樣。店鋪裏有一個身着青黛素裙的女子,女子穿着保守,不像街頭酒肆裏穿着開放的女子,如今的女子流行穿着襦裙,以豐盈唯美,此女子與那些街頭女子截然不同。她有一雙凌厲的眼睛,帶着執着也帶着淡淡的憂傷,當她看向星河,與星河四眼交錯時,星河感受到了一種奇異的感覺。

    “是不是很美?”從上方傳來了一個聲音幽幽地問道。

    “可是你看太久了!”聲音溫柔卻帶着怒氣。

    還未等星河反應過來,有一個人從懸於屋樑上方用麻繩製成的吊牀上跳下,一把玉柄摺扇如閃電般滑過星河的脖子,幸虧星河躲閃及時,否則再近半分,星河就變做死屍了。白澤萬萬沒有想到有人可以躲過自己的招數,眼中閃現出詫異的神情,他極速向前逼近星河,準備發起第一次的進攻,眼看星河要快被逼進牆角,星河使出內功,一個三百六十度的後空翻懸於屋樑之上,星河站在樑上,拿掉了頭頂的斗笠扔在地上,朝早霜大喊道:“早霜姑娘,幫我收好!”

    星河拿出身後所背的劍,他拔出了燼滄,白澤看到星河拔出的劍,立馬眼睛一亮,他知道這把劍就是江湖中人趨之若鶩的寶劍,也立刻知曉眼前這個少年的功夫與自己定不相上下,他暗笑一聲,朝樑上的星河喊道:“今日能等來燼滄之主與我切磋武功,也算是一樁幸事!”

    “有什麼等我們比完一場再議不遲!”星河拿着劍跳下屋樑。

    “公子小心點!”站在一旁的早霜擔心地喊道。

    “沒事的。”那身着青黛素裙的女子在一旁拍拍早霜,安慰的說道。

    星河朝白澤刺去,白澤打開摺扇,這扇面雖看上去是用絲線編織而成,然而此時竟然抵住了燼滄的進攻,扇面竟然紋絲未動,絲毫沒有破損的跡象,白澤合上摺扇,從燼滄的劍頭滑向劍尾,不時從滑行的軌跡中濺出一絲絲黃色的火花,星河被白澤的摺扇按住,白澤內功深厚把燼滄狠狠地壓住在手下。

    星河以退爲進,向下收回燼滄,在白澤驚訝的瞬間,他迅速把劍伸向白澤的摺扇,這次白澤又再次打開摺扇,準備當作防禦工具,誰曾想星河直接把劍伸進摺扇之下的幾根玉製小骨之間,劍輕輕一挑,扇子就掛在了劍上,白澤的摺扇迅速沉到了劍尾。

    “承讓了。”星河從劍上拿下白澤的扇子摺好,躬身遞給白澤。

    白澤大笑:“今時今日我終於遇到一個可以與我匹敵之人!我今天很開心!”

    “哥哥,你應該低調!”那身着青黛的女子說道。

    “好啦!妹妹說得極是!”白澤說道。

    “人生能得一知己足以,今天咱們不如拜個把子,做個兄弟?”白澤笑着問星河道。

    星河看着眼前溫潤如玉的謙謙公子,他有一雙獨特的眼睛,眼瞳顏色呈金黃色,像秋時稻田裏成熟的麥穗,薄脣皓齒,臉上輪廓清晰可辨。

    “不知閣下姓名?”星河問道。

    “開心得忘了介紹自己,在下白澤,“知之”的一店之長“白澤手握合攏的白扇雙手緊握行了一禮。

    “在下星河!”星河也行了一禮。

    “在我身邊的女子名叫白玉,是我親妹妹。”白澤介紹道。

    星河看了看白玉,白玉雖是白澤的親妹妹,但卻不像白澤有一雙金黃色的眼瞳,白玉的皮膚如羊脂白玉一般純白透亮,純潔無暇,眉眼之間與白澤有幾分相似,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楚楚動人。

    “哎!又看太久啦!是不是我妹妹很漂亮啊!不如你與我妹妹成婚,作我妹夫也好!”白澤在一旁嘻嘻哈哈笑道。

    “找死!”白玉手肘向後就是一擊,這一下擊在白澤的肚子上,白澤捂着肚子求饒大喊:“不說了!不說了!我錯了!”

    “白澤,我想來問一件事。”星河問。

    “何事?”白澤問。

    “我這裏有一支玉簪,想問問這物件的來歷。”星河拿出物件道。

    “可以,不過你是選擇付錢還是做我兄弟?”白澤道。

    “錢,沒有!”星河道。

    “那便做我兄弟吧!不許拒絕!否則不便告之,我不希望破了本店的規矩,以後生意難做。”白澤道。

    “錢真那麼重要?”星河問。

    “當然!你不知長安街頭流民滿地,路有凍死餓殍,人間似地獄。如若你經歷過人間悽苦,你便會知錢有多麼重要!”白澤若有所思道。

    星河看着眼前的玉面公子,他臉上細微的表情中藏着很多故事。星河想起自己幼年的時候,自己也有很多慘痛的經歷,他經歷過生死,經歷了一場又一場你死我活的戰鬥,劍上舔血的日子總是頻繁地接踵而至,從從前的僥倖存活到後來已經變得習慣麻木,只有戰纔是活着唯一的意義。白澤與自己似乎相似,只是追尋的東西不同罷了。人活着,如若沒有經過別人的人生,又怎會知別人的酸甜苦辣呢?

    星河看着自己右手大拇指上沾着的紅色印泥,不禁搖了搖頭,嘆了嘆氣,沒想到自己叱詫江湖這麼多年竟然就被一個書生騙了簽了“賣身契”,還以爲拜把子是割手喝酒的事情,萬萬沒想到在白澤這兒,是籤一張賣身契一樣的東西,最後還要按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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