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皇長孫被帶回營地,五六歲的孩子被嚇得夠嗆,但還能強忍着不哭出聲,已經是極好的了。

    但這會說什麼都不讓橋小夏走,看起來對橋小夏非常依賴。

    橋小夏看看齊迎,忽然盯着沈黎看。

    “然然沒事,我讓人帶着孩子先離開的。”沈黎明白她的意思。

    那就好,但一擡頭,孩子竟然在二公主身邊婢女織錦的手裏。

    “把孩子給我。”橋小夏聲音冰冷。

    這是她頭一次語氣這樣嚴肅,把織錦都嚇到。

    “二公主讓我幫忙照顧孩子,你怎能這樣無理。”織錦剛說完,孩子被橋小夏抱走,顯然是在防備什麼。

    帶一個孩子是帶,兩個孩子一樣帶。

    橋小夏把然然跟齊迎都放牀上,維護的意思非常明顯。

    橋小夏想到書裏面織錦那些手段就皺眉,以前雖然知道,但畢竟沒有見過。

    如今太子跟太子妃活生生兩個人死在眼前,橋小夏心裏恐懼不由得加大。

    沈黎握着橋小夏微微顫抖的手,安慰道:“沒事的,我會保護你,一定會保護你。”

    聽到這話橋小夏眼神微閃,顯然不信。

    就算有危險,你也只會保護女主。

    看着他們夫妻和睦,二公主悄悄從帳篷退出去,情緒顯然失落。

    但她也是有骨氣的女子,既然說了不會再打擾,那就絕對不會食言。

    他們這邊安頓好,皇上跟太后迅速趕過來,見齊迎身上沒有傷痕,御醫也說皇長孫就是被嚇到了,其他沒事。

    齊迎穩定情緒之後,說了他跟父親母親在林子遇到的事。

    他們一家三口並未參加比試,太子帶着皇長孫進林子也是想長長見識。

    一行帶了十多人,本以爲不會有什麼危險。

    誰料在溪水邊竟然出現頭巨大的黑熊,而且衝着太子三人過去。

    別的侍衛怎麼攔,只能被黑熊打死。

    原本以爲有了打死的人之後,黑熊有食物就不會繼續攻擊。

    但依舊窮追不捨,太子拼死將人引誘到別處,太子妃趁機把孩子藏在溪水旁邊的草叢裏,那地方有風有水,恰好能遮蓋氣味。

    太子妃再趕出去,太子已經奄奄一息,兩人並未跑太久,就已經喪命。

    後來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他們被路過的侍衛看見帶回來。

    兩人皆嚥了氣。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讓所有人現在還不敢相信。

    甚至不敢把事情真相告訴皇長孫。

    這麼小的孩子就沒了爹孃,以後要怎麼過。

    他們還是皇家,處處都是刀霜劍雨,有爹孃在尚且有危險,現在的齊迎簡直是任人欺負的孩童。

    等衆人散去讓齊迎休息,齊迎這才小聲對橋小夏道:“小夏姨姨,我母妃說,您是最可以相信的人,所以讓我一定找您,就算不要皇位也可以。這是母妃說的。”

    齊迎畢竟是皇長孫,雖然年僅六歲,已經能清晰傳達大人的意思。

    橋小夏聽出來,太子妃跟太子已經想到自己凶多吉少,匆忙當中讓齊迎依靠自己。

    以後當個普普通通的富家翁都行。

    只要能保住孩子的性命。

    但是橋小夏察覺出來不對勁,明明太子一派那麼多人,爲什麼偏偏託付給自己。

    難道說太子跟太子妃臨死之前察覺到什麼?

    橋小夏暫時壓下這些疑惑,開口問道:“爲什麼要叫我姨姨?”

    “母妃說的,她講,要聽你的話,當成親姨姨一樣對待。”

    橋小夏不敢想,到底太子跟太子妃知道了什麼,能把自己最重要的孩子託付給自己。

    也不託付給家人。

    又或者最忠誠的太子黨杜倬正。

    橋小夏摸摸太子的頭:“睡吧,先睡一覺。”

    橋小夏把自己隨身帶的安神香囊放到孩子枕邊,又把然然也抱過去:“然然怪,陪着皇長孫哥哥,行不行?”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小孩子也懂現在要乖乖的。

    至於醫官端來的那碗黑乎乎的藥,橋小夏直接倒在旁邊花盆裏。

    不清楚的食物還是不要入口的好。

    秋狩自然因爲這件事終止,整個京城上空風雨飄搖,沒有人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三皇子面上悲痛,但心裏早就樂開花。

    太子跟太子妃的死絕對有蹊蹺,可現在整個太子一派羣龍無首,皇長孫又才六歲。

    要說天花的時候,人心散了一小半。

    這兩位主子沒了,只怕大多人都心灰意冷。

    有人懷疑這是三皇子動的手,但出事的時候三皇子正在皇上跟前,就算是指認也要有了證據再說。

    不管是突然出現的黑熊,還是皇長孫的衣服香料,全都表明這並非是意外。

    可這些又都能說是巧合,衣服上的香料到底是什麼東西,暫時還沒有查出來。

    秋狩結束,大批人馬立刻回京,皇上下令必須徹查此事。

    到底是誰負責清掃樹林,爲什麼有這麼大隱患在裏面,也沒有找到?

    秋狩的地點回京城至少要一天。

    路上突然下起大雨,讓衆人不得不停下來,路上實在泥濘根本不能往前走。

    還好路上有個破廟暫時能避雨。

    看着外面的天氣,橋小夏心裏慌的厲害,不由自主站到沈黎背後,小聲問:“我心裏不安穩。”

    沈黎頓了頓,摟着橋小夏:“回過去的。”

    他們身邊還站着皇長孫跟然然。

    現在的皇長孫以身體爲由,只讓橋小夏一家靠近,就連杜倬正想要照顧齊迎,他都裝作很害怕。

    其實看着五六歲的皇長孫就有這樣的意識,橋小夏明白皇室有多麼可怕。

    大雨滂沱,從天而下的雨水幾乎遮擋人的視線。

    “草原上這種天氣很難熬。”耶律丹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他們後面,“你們中原人在路上都能找到地方遮風擋雨,而我們在帳篷裏,會被升高的熱氣蒸的難受。”

    耶律丹自顧自地說道:“你們知道蒸籠?下面很熱,周圍都是水,熱氣把水燒的滾燙,蒸籠裏的食物就會熟。雖然帳篷裏沒有那麼誇張,但也熱的人難受。”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隱隱看着周圍,好像在不捨什麼。

    明明只是個破廟就能讓他這麼喜歡,要說他對中原肥沃的土地不感興趣,那肯定不可能。

    是個人都聽出來耶律丹的野心。

    這讓周圍不少官員本能感到厭惡。

    但這種時候,所有人心裏都很沉重,已經不想再說話了。

    一道秋雷打了下來,橋小夏下意識抱着齊迎跟然然。

    然而萬奇國這場秋天的噩夢還沒有結束。

    空蕩蕩滿是雨水的院子裏,忽然有人衝了出來,滿臉透着不敢置信。

    那個人橋小夏也認識,正是皇上身邊的太監總管。

    那人張着嘴,像是發出不了任何聲音。

    直到有人走到他跟前,才能聽到太監總管沙啞的喉嚨裏傳出的聲音。

    “皇上,駕崩了。”

    聽到這話的人嚇得跌倒在地。

    怎麼可能,這裏有重兵把守,怎麼可能有賊人進去。

    接二連三的尖叫聲傳來。

    皇上被人勒死在椅子上,眼睛都沒閉合。

    一天之內,萬奇國的太子,太子妃,皇上,全都死了。

    消息傳到太后的耳朵裏,她顯然暈厥過去。

    天氣放晴,破廟裏面還是沒人敢動。

    原本太子跟太子妃的死就是有蹊蹺,而皇上的死,更是證明這裏面有內鬼。

    聽說三皇子去給太后娘娘請安的時候,太后一巴掌打在三皇子臉上。

    當然了,這也不能證明是三皇子做的事情。

    只是太巧了。

    幾乎完美地剷除了三皇子登基的所有障礙。

    讓太后都忍不住心存疑慮。

    衆人好不容易回到京城,明明只是一場秋狩卻死了這麼多人。

    萬奇國上下掛起白布,以表哀悼。

    太后強撐着身子,她不是個普通婦人,否則自己的孩子非嫡非長,怎麼就當了皇上。

    但她還是太老了,一天之內失去孫子孫媳,連兒子也被人殺害。

    要不是二公主陪在身邊,還算有所安慰之外,恐怕早就撐不住了。

    “必須嚴查,皇帝身邊的侍衛,統統抓起來,他們是幹什麼喫的?”太后開口。

    三皇子剛想領命,被太后駁回。

    這個意思明顯是不信任他。

    朝中大臣明顯看出來太后的意思,難道說這些事真的是三皇子做的?

    回到三皇子府。

    幕僚跟臣子已經在家中等候,稍微數數只有四五個人。

    方纔宮中太后的話他們也知道了。

    但他們真的有那麼蠢?殺了太子再殺皇上?

    三皇子臉色鐵青,看着他們道:“太子跟太子妃的事,尾巴都處理乾淨了嗎?”

    “回三皇子,都處理乾淨,絕對沒有問題。”

    說話的人露出身形,正是一直的太子黨杜倬正!

    也是把橋小夏跟沈黎帶到京城的人。

    誰能想到他竟然是三皇子的奸細,這次藉着黑熊的手殺死太子夫婦,就是他的主意。

    三皇子看着杜倬正臉色緩和了些,指着剩下的人道:“你們一羣人都沒有杜老師一個人有用。”

    被罵的人低着頭,根本不敢回答。

    “杜老師,現在要怎麼辦?太子的事也就算了。父皇遇害,跟我可沒有半點關係。”三皇子咬牙。

    定然是有人渾水摸魚,暗中害死父皇。

    其實太子夫婦死了,對他來說已經不錯,再殺死父皇,太得不償失。

    他怎麼會做這種事。

    “三皇子不要着急,既然如此,不如將錯就錯。”杜倬正緩緩道,“如今已經沒有比您更適合登上皇位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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