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這就是沒見過面世，人家老張說了，那是個真正的老專家，經常在電視上的中醫養生節目裏講課，別看掛號費貴一些，但是找他看病的人太多了，老張的大女婿今天正月的時候搶到一個號，一直排隊排到上個月，才輪到他。”
“我的天，有錢人這麼多嗎？兩千塊錢的掛號費，還要搶，搶到了還要排這麼長時間，瘋啦？”
“要不怎麼說你沒見過世面？兩千塊錢，對咱這些種地的人來說，確實是天價，但是對人家一年能掙個幾百萬的老闆來說，不過是一頓飯錢。”
“我兒子說，他們老闆請客喫飯，那大飯店的包廂都有1888元的最低消費，想坐包廂，一頓飯至少也得花兩千塊錢以上。”
……
楊老師都沒來得及解釋，話題就已經被帶偏了，全都開始議論西頭的老張了。
沒錯，最近這兩年，老張確實是村裏的話題人物，兩個女兒都挺有本事。
大女兒嫁給了一個包工頭，被傳成是一個做工程的大老闆，這樣說也沒啥問題。
二女兒也挺有本事，雖然當年沒考上本科，只上了個大專，但是憑着自己的努力專升本了，去年結婚，聽說嫁給了某知名大公司的高管，已經在大城市裏買了新房。
老張沒有兒子，以前經常被村子裏的好事之徒在背後說他是絕戶頭，被人瞧不起。
這兩年，老張走路都帶風了，意氣風發，以前不怎麼愛湊熱鬧，現在卻非常喜歡往人堆兒裏鑽，而且也從一個木訥寡言的人，變得特別能說會道了。
說曹操，曹操到。
老張抽着煙，昂首闊步地走進院子，笑眯眯地掃視一圈，聲音響亮地說：“我說街上咋沒人了，原來都在這兒呢！”
楊老師打量着油光滿面的老張，問他：“老張，大早上就喝多了？”
“喝着藥呢，哪敢喝酒！”
“沒喝酒，臉咋那麼紅？”楊老師看着老張紅彤彤的臉，真像是喝酒就臉紅的那種情況。
有人起鬨：“沒喝酒，肯定是好東西喫得太多了。”
“你那兩個女婿，是不是又給你送來啥好東西了？”
“沒，上次去看病，老專家開的方子比較好，全都是好東西，人蔘、鹿茸、靈芝，還有什麼石斛，反正都是死貴死貴的名貴藥材，三十劑中藥，要九千多塊錢呢！”老張眉飛色舞地說着，似乎有意想在衆人面前炫耀。
這時，有人轉頭又問楊老師。
“老楊，你那個認來的女婿，免費送的藥裏面，會不會有人蔘和靈芝？”
旁人沒等楊老師說話，就已經搶着懟回去了。
“想啥呢，免費給你看病，免費給你送藥，你還想要人蔘、靈芝呀？”
“做人不能太貪，人家能給你幾包便宜點兒的中藥，不給你抓一把乾草充當好藥，就已經很良心了。”
“我也沒說想要人蔘和靈芝，反正只要能治病就行。”
人羣裏，有人開始附和。
“我也有點兒擔心，你說，他們大老遠的開車過來，又是免費看病，又是免費送藥，他們圖個啥？”
“大夥兒還記得去年冬天的時候，有一夥兒人，開着一輛巡演車，在咱村子裏搭個臺子搞表演，白天的時候宣傳的是免費送手機和禮品，結果到了晚上，表演一些不三不四的節目，接着就開始套路和忽悠人買保健品，咱村裏可是有好多人上當，那一晚上被人家騙走的起碼也有好幾萬塊錢吧？”
楊老師沒吭聲，心裏卻又些後悔，昨天真該勸阻林軒和姬若希。
他也沒想到，林軒和姬若希的一片好心，居然還會被這麼多人質疑。
提到年前被騙的事兒，楊老師都懶得說了，當時他就看出來是騙子了，苦口婆心地勸了半天，也沒能阻止那些人交錢買一些不靠譜的保健品。
楊老師忍不住了，清了清嗓子，鄭重地說：“我先說幾句，第一，去年冬天被騙的事兒，你們還記得嗎？我當時就勸你們別上當，你們就是不聽。”
人羣安靜下來，因爲這是事實，他們無法反駁。
“第二，林軒和姬若希不是騙子，林軒就是咱們殷州靈山人，公司總部也在咱們市裏，靈山附近那個商業小鎮，就是人家林軒在經營，那裏有幾家醫館，都是林軒和姬若希投資的，今天請來參加義診的兩位中醫大夫，就是醫館裏的大夫。”
“第三，看病吃藥，跟湊熱鬧免費領個塑料盆、鍋刷子之類的小禮品不一樣，如果你們不放心，最好別參與，把機會讓給願意相信，同時也會認真吃藥的人。”
“好了，我想說的已經說完了，至於林軒和姬若希，爲啥要免費給咱們村裏的人義診，免費送藥，那是因爲他倆太傻了。”
“我跟他們非親非故，這麼些年，他們卻一直照顧我，喫的喝的，穿的用的，還我有手腕上這個手環，那都是他倆買的。”
“你們說說，他倆要是不傻，爲啥要管我這個黃土已經埋到脖子梗的老傢伙兒？”
“是圖我有錢嗎？我沒錢！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就這一片老宅子，還有幾間你們都嫌棄的老房子，他們會圖這個嗎？肯定不會！”
“他倆爲什麼這麼傻？我猜，他倆肯定是比別人多長了幾顆心，除了正常人的心，還長了良心、善心、愛心。”
楊老師一番長篇大論，把院子裏的人都給震住了。
老張有些尷尬，輕咳一聲，“咳，老楊，我就開個玩笑，你也別往心裏去。”
“來了，來了！”這時，面對着院門口的人，看到有三輛車駛過來，立刻沖人羣喊着，“這三輛車，肯定是來給咱們免費看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