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下於人,必有所求,早前還恨不能和我斷絕關係,如今卻彷彿沒事人一樣。”</p>

    王昭儀嘆了口氣,翠玉和翠眉都是後來纔跟着自己的,不太清楚自己當初有多恨王家人。</p>

    她進宮的時候,內務府就指派了一個宮女和內侍過來伺候,內侍如今還在她這邊做事,那個宮女倒是可惜了。</p>

    人長的不錯,也聰明伶俐,小時候元修也喜歡和她一起玩。</p>

    只是王昭儀自己都十幾年沒有恩寵,那宮女日復一日的,受不了出宮的苦,又覺得在她這邊沒了希望。</p>

    爲了攀上高枝,花了全部身家,去了當時貴妃娘娘的宮裏,沒到三個月,貴妃娘娘身邊就再也沒出現過那麼一個宮女。</p>

    至於去了哪裏,誰也不知道,也沒人去關心一個宮女的死活。</p>

    王昭儀一開始還想着找人問問,後來就放棄了,寫了一頁佛經燒給她,算是全了主僕一場的最後一點牽掛。</p>

    “王爺在前面當差,也要人幫襯,不好徹底撕破臉。”</p>

    翠玉扶着她去裏間坐下,外面的荷包,也順手帶了進去。</p>

    還沒走到珠簾,視線就看到一個宮女在宮外探頭探腦的,抿了下嘴脣,最後還是沒說話。</p>

    反正這宮裏從來就沒有鐵桶,到處都漏風,就看着漏風的口子能不能找到,想要一個沒有,那是不可能的。</p>

    如今已經知曉這人是別人派過來的,總好過把人趕走,另外不知道安排了誰過來的好。</p>

    “王家這是如今看我兒摘了元佼嘴邊的桃子,入了皇上的眼,眼看着要起來,這不就巴巴的貼上來,也是難爲他們捨得下臉皮了。”</p>

    王昭儀冷笑兩聲,捏着手裏的茶杯,揚手就要砸出去,手都擡起來了,又慢慢放下,抿了一口裏面的茶:</p>

    “若不是因此,我又怎麼會讓修兒接受王家的示好?”</p>

    說到底,王家沒什麼權、力了,可還是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p>

    元修出入朝堂,什麼都不懂,需要他們幫襯,而王家想靠上元修往上升一升,不過是一件雙方都心知肚明,相互利用的事情罷了。</p>

    翠玉對此不置一詞,在後宮中,前一刻還你死我活的仇人,下一刻就能姐姐妹妹的同仇敵愾,不管在哪裏,從來就沒有共同的敵人,只有相同的利益。</p>

    雙方談不攏,不過是利益不足以讓他們放下、身、段。</p>

    後宮中百花爭放,每日都跟看戲一樣,和朝堂上,又有什麼區別呢?</p>

    王昭儀嘆了口氣,心中越發覺得寒涼。</p>

    自己的父母親人在、私、底下百般算、計自己,一點不講究骨肉親、情。</p>

    若不是顧忌着世人的眼光,她如何願意應付她們。</p>

    直接將人送走就是了,連椒瀾殿的宮門,都不會讓王家的人踏足。</p>

    但是不行,她不能因爲自己的任、性,而令修兒攤上一絲污、點。</p>

    王昭儀自己在後宮中,就算被人說道,也不過是聽聽就罷了的事情。</p>

    可元修不行,他在朝前當差,一舉一動都有無數人關注,絕不能在皇上心中留下壞名聲。</p>

    那可是要命的事情。</p>

    不過,王家放棄自己二三十年,如今突然進宮,自己要是沒一點脾氣,向皇后娘娘請求留王家女眷的牌子,只怕要被人各種猜測,是不是有什麼陰、謀。</p>

    在後宮中,不痛不癢的缺點,才能活得更久。</p>

    不不怕你有缺點,就怕過於完美。</p>

    完美的人,在這喫人不吐骨頭的後宮中,是活不下去的,宮中也不允許有這種人。</p>

    若有,命也就那麼長了,運氣好點,還能在皇上心裏留個水花。</p>

    令王昭儀沒想到的是,老太太確實有能耐。</p>

    自己這邊次次回了她們的牌子,不讓她們進宮來,擺明了心中有怨。</p>

    那邊,老太太居然能說動皇后娘娘,直接把王家的牌子留下了。</p>

    此前,她還在想,什麼時候才見見王家的人呢,這不就有人遞了梯子過來了?</p>

    今日一番交談,徹底粉碎了王昭儀對王家的一點期望,覺得對王家還有期望的自己實在是可笑。</p>

    也是因爲王家行事實在是令人不齒,故而,王昭儀纔會對一樣不受趙府待見的趙芙苗看好。</p>

    有類似遭遇的人,總是容易在對方身上找到共鳴,趙芙苗還比王昭儀更可憐呢。</p>

    王昭儀很容易就想到自己身上。</p>

    “娘娘,那這個荷包要如何處理?”</p>

    翠玉從袖子裏拿出那個荷包,彷彿這就是一個燙手山芋,拿着把燙手,扔了又怕被人撿了去,徒生是非。</p>

    王昭儀看了眼躺在她手心的荷包,抿着嘴脣。</p>

    她不說話,翠玉也不敢出聲,心裏隱隱後悔自己這會把東西又拿出來,過個兩天,等娘娘氣消了再拿出來是一樣的。</p>

    “裏面的銀票收好吧,白得的錢,爲何不要。”</p>

    王昭儀捏了下眉心,送到手裏的錢沒必要還回去,誰還能和錢過不去呢?</p>

    “這個荷包找個地方放着吧,說不定以後能派的上用場。”</p>

    翠玉點點頭,拿出隨身帶着的鑰匙去旁邊打開一個鎖起來的匣子,將一疊銀票塞進去。</p>

    至於荷包,則是拉開底下的抽屜放了進去,和半抽屜的荷包混在一起,彷彿是新做的衣裳,沾上了一大塊泥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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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p>

    翠眉回來,手裏拿着一個嶄新的荷包,王昭儀看了一眼,裏面放着三個金錁子:“給的也大方。”</p>

    說完,見翠眉有些爲難,便道:“給你的,你收着便是,這也沒幾個錢。”</p>

    “是。”翠眉站到翠玉身邊,悄悄塞了個金錁子給她。</p>

    王昭儀只當沒看到她們這些小動作,想着之前趙芙苗完全不給老太太的面子就走了,忍不住地笑,還真是由着性子來。</p>

    自己是不能這麼做,但是趙芙苗和王家的關係又再遠一層,就算說出去,做外祖母的,趁着外孫不在上京,上王府找外孫媳婦不自在,怎麼說都是王家理虧。</p>

    “翠玉,你將我上個月得的那匹緞子,還有我沒上過頭的那套紅寶石頭面一起送過去給三王妃。”</p>

    “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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