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百弓箭手搭箭在弦,紛紛對準了飛燈盞,頃刻間便箭如雨下,無數寒芒齊齊射向想要逃出皇宮的衆人。

    幾個王侯子弟頓時嚇得倉皇失色,上躥下跳,驚聲道:

    “趙趙趙帆怎麼來的這麼快!”

    “這回死定了!早知道還不如老實待着,這回真要小命不保了!”

    控制大飛燈盞風向盤的董明悅也有點手抖,卻忍不住罵道:“前幾天吵着要跑不是你們嗎?出了事就知道瞎囔囔!”

    “諸位稍安勿躁!”

    周明昊右手一揮,於暗夜之中撒出一張金絲網,將大半的箭羽全都籠在了一起,隨即撒回地上的一衆弓箭手身上。

    “殿下小心!”

    張嶽澤護着趙帆往後退了數步。

    趙帆退道屋檐下,站穩之後,同張嶽澤道:“本皇子沒事,去攔住他們,尤其是溫酒!”

    “是!”

    張嶽澤應了一聲,隨即沉聲吩咐弓箭手散開,讓身手好的侍衛飛身上屋檐去攔住他們。

    夜色黑沉,天邊明月隱入烏雲之中,越發顯得屋檐上的飛燈盞火光明亮奪目。

    溫酒站在瓦片上,彎腰躲過不斷射過來的箭羽,青絲被夜風吹得凌亂飛揚,兩袖攬寒風,腳下又不穩,前搖後晃的讓她有些頭暈目眩。

    “溫掌櫃!”周明昊閃身上了飛燈盞,朝她伸出一隻手來,“拉住我的手,快!上來!”

    二三十個輕功好的侍衛已經飛身掠上了屋檐,拔劍刺傷飛燈盞,溫酒在屋檐上搖搖晃晃的跑了兩步,忽然腳下一滑,整個人都往下栽去……

    周明昊驚呼了一聲“溫酒!”

    飛燈盞這會兒已經逐漸離開屋檐往上升,他一手攀着飛燈盞,硬拽着朝溫酒這邊來,用另一隻手抓住了她的右手。

    人是拉住了。

    那些二三十個侍衛手中的刀劍也刺破了他們小飛燈盞,齊齊大喝一聲,直接將飛燈盞拆的四分五裂,然後朝溫酒和周明昊襲來。

    破布條和火光灑滿屋檐,一片火光繚亂,人影紛雜。

    大飛燈盞上的衆人頓時齊齊驚呼:“明昊兄!”

    董明悅趴在竹欄上,焦急的喊:“周明昊!你快上來啊!他們不敢殺溫酒的!你和我們先走啊!”

    周明昊卻跟沒聽見一般,一手拉着溫酒,一手用袖箭出其不意的解決了最快攻擊她們的侍衛們。

    可到底敵衆我寡。

    更何況他還帶着溫酒這麼個弱女子,眼看着越來越多的侍衛涌上屋檐,弓箭手不斷的瞄準她們。

    連張嶽澤也親自提了大刀飛身而來,徑直砍向周明昊,見他爲了護着溫酒深受限制,出手招招奪命。

    “溫掌櫃,你站穩了!”

    周明昊將溫酒護在身後,伸手抽出腰間軟劍,同張嶽澤和一衆侍衛交鋒,劍招變幻莫測,一雙多情的風流眼,此刻於刀光劍影之間,亦變得凌厲逼人。

    溫酒擡頭看了一眼不斷上升的大飛燈盞,心知周明昊被他們拖得越久,就越沒有離去的可能。

    董明悅一直在上面喊:“周明昊!快走啊!”

    嗓音喊破了,都快哭了。

    趙帆站在下方,擡頭道:“周明昊,你在帝京裝了這麼多年的紈絝子弟,應當不是爲了今天爲了旁人赴死吧?”

    “閉嘴吧,趙帆!”周明昊被前後夾擊,一個分神就被張嶽澤挑飛了長劍,被逼的連退了數步,直到身後抵着溫酒才站穩。

    而張嶽澤的刀鋒已經逼近他的頭頂,周明昊擡手,用上玄鐵手腕去擋,刀鋒玄鐵摩擦出火星漫漫,落在他頭上臉上,狼狽至極。

    溫酒站在他身後。

    想起周明昊從前總是嬉皮笑臉,喊謝珩一口一個“東風兄”的模樣,同今夜簡直不是同一個人。

    趙帆雖然很不是東西,可他方纔有一句話說對了。

    周明昊在帝京裝紈絝,當風流子弟這麼多年,絕不能因爲她被困在這裏。

    趙帆負手而立,又道:“你若束手就擒,本皇子絕不會傷你性命。”

    “我用不着……”

    周明昊看着趙帆就惱火,剛要開口罵他兩句解解氣,就看見溫酒撿了落在腳邊的軟劍,猛地刺向了張嶽澤持刀的右臂。

    溫酒這一下,又快又狠,完全沒有給人反應的機會。

    張嶽澤還保持着舉刀砍他的姿勢,大抵是完全沒想到溫酒會忽然發難,右臂被軟劍刺了個對穿,鮮血順着劍鋒不斷的落下來,連刀都握不住,脫手而出,落下了屋檐。

    一衆侍衛們反應過來,凶神惡煞的舉起刀劍劈向溫酒和周明昊。

    這一瞬間,溫酒的反應出奇的快。

    她拔出軟劍,塞回周明昊身上,“你快走!”

    周明昊拽住了她,“不行!我答應過東風兄的,一定要護你周全,我……”

    “趙帆暫時不會殺我,你不必管我。”溫酒轉身,用盡全力把他推開,用清瘦的身軀爲他擋住了一衆人的圍攻。

    數百人將貴和殿圍了裏三層外三層,再留下,便是任人宰割的魚肉。

    周明昊深知今夜的情形已經沒有勝算,董明悅等人又一直在喊“快上來啊!”

    弓箭手還在不斷的放箭。

    趙帆顯然是抱着寧可殺了也不能放過的心思,周明昊回頭看了一眼溫酒,一咬牙,揚手甩出一根金絲纏住了升至半空的飛燈盞,隨即飛身而上。

    轉眼間,周明昊就上了飛燈盞,一手按在風向盤上,低頭往下看,朝溫酒喊道:“我去找東風兄的,溫酒保重!”

    溫酒站在一衆刀劍相向的侍衛中央,仰頭道:“保重。”

    聲落。

    周明昊低頭將風向盤鼓搗了一通,飛燈盞瞬間就乘風遠去,弓箭難達,如數射空。

    張嶽澤流了不少的血,臉色越發陰沉煞白,一把拎着溫酒飛身而下,來到趙帆面前,“殿下!這個溫酒要如何處置?”

    趙帆將她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眼,“溫酒,你自己說,本皇子該如何處置你?”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