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連連點頭,笑道:“還請少夫人成全!”

    陛下說了,沒到帝景城之前啊,一律稱溫酒爲少夫人,稱他爲謝公子。

    雖然衆人一開始覺着這樣有些不大好,可這喊着喊着越發覺出這裏頭的好來,說是他們夫妻之間的默契也好,自欺欺人的繁花一夢也罷,在這一路上,只有寵妻如命的謝公子,沒有那殺伐果斷的晏皇陛下和萬歲千秋的西楚女君。

    話說到這個份上,溫酒自然也不好再拘着他們,於是回身看向謝珩,剛要開口同他說話。

    謝珩便搶先一步,丹鳳眼微挑,語調飛揚的訓誡衆人,“一個個都吃了豹子膽不成,不敢在我面前放肆,便轉而到我家少夫人面前軟磨硬泡!”

    “公子明鑑!我們怎麼敢啊!”衆人齊齊喊冤。

    忽有一人小聲道:“反正這一路上什麼事都是少夫人說了算,公子答不答應的也不重要啊……”

    謝珩挑眉看他,“來,你過來!”

    衆人順着謝珩的視線望去,視線齊齊落在了說話的李方身上。

    李方嘴角一抽,動也不敢動,聲音頓時更小了,“還不讓人說實話了……”

    謝珩大步朝李方走去,擡手拍了拍青年的肩膀,忍不住笑,“說的不錯,就是少夫人說了算。”

    李方原本嚇得汗都下來了,猛地聽得這話,立馬鬆了一口氣。

    衆人聞言眼睛都亮了,紛紛朝溫酒作揖行禮,“還請少夫人開開尊口!”

    “去去去,都去。”溫酒看着謝珩,三分無奈七分好笑,揮揮手放衆人都出去了。

    一衆年輕大臣們歡歡喜喜的出門逛燈會去了。

    此處一下子靜了下來,只剩下溫酒與謝珩,相對而立。

    暮色四合間,屋檐燈火微晃,落一層暖光籠罩在兩人身上。

    溫酒看着他,忍不住彎了彎眉眼,“謝公子,你怎麼不去啊?”

    “我在等少夫人過來牽我一同去啊。”謝珩眸中含笑,朝她伸出一隻白皙如玉的手來。

    溫酒上前握住了他的手,牽着人穿花而過往門外去,嗓音裏滿是笑意,“走了。”

    不遠處的侍女小廝們剛要跟上,就被歡天喜地幾個攔了一下,“待會兒再去,別跟着太緊了。”

    溫酒極難得能同謝珩單獨待着,雖然什麼都不說,但是今夜眉角眼梢都是笑意,是小侍女們從來沒見過的模樣。

    衆人看着那一雙璧人十指相扣,走入燈花繁影之中,遠遠的跟着。

    溫酒牽着謝珩出了園子,天色不知不覺全然暗了下來,她一擡頭就看見燈火滿長街,笑語繁花齊齊隨風飄來。

    有姿容俊美的少年公子打馬遊街,引得無數妙齡少女駐足相看,個個面似紅霞,同一道出來的手帕交低聲耳語着這公子如何如何。

    滿街都是正當青春的少年少女,帶着各種稀奇古怪的面具,提着各式各樣的花燈在街上說說笑笑,有帶着惡鬼面具的少年走着走着冷不丁回頭嚇唬同行的少女,看着被嚇一跳的小姑娘哈哈大笑,沒過片刻,那少年就被小姑娘追着打,只能撒丫子滿街亂竄,高聲喊着:“誰讓你膽那麼小的?”

    “別打了別打了!花燈都快被你甩散架了,真弄壞了我可不幫你修啊!”

    “哎哎哎……我讓你嚇回去還不行嗎?別打了,這麼多人看着呢,你留着點力氣回家再打啊!”

    溫酒看着這一幕,忍不住笑,直到那對少年少女都跑遠了,她纔回頭看向謝珩。

    謝珩原本就一直在看她,剎那間兩人四目相對,好似四周的一切都變得緩慢起來。

    謝珩薄脣輕勾,含笑問道:“怎麼?少夫人也想當街追着我打一次?”

    “想什麼呢?”溫酒捏了捏的謝珩的掌心,“我像是會當街打你的樣子嗎?”

    謝珩搖了搖頭,隨即又道:“可我怎麼瞧着,你方纔看那小姑娘追着那少年打,滿眼都是羨慕啊?”

    溫酒笑了笑,一邊牽着他步入長街,一邊道:“我只是在想,若是當年長平郡沒有那場飛來橫禍,我就可以在十五歲的時候和你一起看花燈了。”

    光陰似水,轉瞬即逝。

    一轉眼,便已經是經年流轉。

    有些事原本算不上什麼遺憾,只是驀然想起的時候,回覺着有那麼一絲絲的期望若是當年能再好一些便好了。

    謝珩停步,眸色認真的瞧了她許久。

    久到溫酒忍不住問他,“你這樣看着我作甚?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謝珩極其認真道:“我瞧少夫人許久,着實覺得你同十五歲的時候並沒有不同。”

    溫酒微微挑眸,笑道:“是嗎?”

    “若一定要說出點什麼不一樣來……”謝珩狀似苦惱的想了片刻,而後看着她,一瞬間滿心滿眼都是笑,徐徐道:“那便是比十五歲的時候更好看了。”

    溫酒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臉,眉眼間俱是笑意,“好一個油嘴滑舌的謝公子!”

    謝珩也不躲,任由她捏着高興,甚至還把臉往前湊了湊,含笑道:“我可沒騙你,你自個兒想想,你十五歲剛來謝家的那會兒,瘦的跟什麼似的,哪有現在美貌驚人,叫爲夫離開半步就擔憂你被人搶跑了啊。”

    溫酒原本還有些許傷感光陰似箭,忽的聽到這話,便忍不住笑了,“是是是,我那會兒哪有謝公子好看啊!”

    謝珩聞言,低眉含笑,“少夫人誇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溫酒頓時:“……”

    你不好意思還笑的這麼開心?

    我怎麼一點也沒瞧出來你不好意思啊?!

    她正這樣想着,謝珩掃了邊上一眼,也不知瞧見了什麼,忽然俯身到她耳邊,低語道:“你剛纔說若是十五歲的時候能同我一起看花燈就好了,是不是?”

    “嗯。”溫酒有些不明所以的應了一聲,眸色如墨的看着他,“怎麼了?”

    “沒什麼。”謝珩語調如常的說着,忽然蹲下些許,伸手一拽溫酒就把她背到了背上,笑意飛揚道:“那先讓你試試五歲的時候同我一起逛燈會是什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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