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想讓我師兄幫你喝什麼?
這謝四腦子裏是不是進水了?我師兄像是會幫人擋酒的人嗎?
她這般想着,忍不住朝謝萬金翻了個白眼。
結果下一刻,就瞧見容生伸手把謝萬金手裏那杯酒接了過來,擡頭飲盡了,才把杯子擱回桌子上。
夜離頓時瞪大了眼睛:
這這這……
師兄到底拿了謝四多少銀子?
底下的謝萬金渾然不知自個兒已經成了夜離眼中拿銀子收買他師兄的燒錢人兒,他瞧見容生喝完酒之後微微點頭,這才放心的把桌子上另一杯酒拿了起來。
錢亮原本還在發愣。
他先前哪見過旁人能從謝萬金手裏拿酒喝的?
頓時都看傻眼了。
謝萬金也不管錢亮如何反應,主動舉杯去和錢亮碰了一下,含笑道:“多謝錢兄如此盛情相待……”
“侯爺真是太客氣了……”錢亮這纔回過神來,開口同他寒暄。
容生坐在一旁,掃了兩人一眼,而後擡頭看向屋檐。
頂上的夜離猛地一驚,連忙往裏頭縮了縮。
一旁的謝萬金還以爲容生是察覺到了什麼不對勁,連忙湊到他邊上低聲問道:“怎麼了,容兄?”
“沒事。”容生語氣淡淡道:“檐上有隻夜貓而已。”
謝萬金心下暗暗鬆了一口氣,轉過頭去,繼續和錢亮談笑風生。
而那位錢府主人,不斷的勸謝萬金喝酒,勸完了酒,又連忙道:“喫菜喫菜,侯爺今個兒看起來胃口不佳啊,怎麼都不動筷子?”
謝萬金心道:怕被你毒死啊!
這眼看着這錢府藏了那麼了不得的人,誰還敢隨便喫隨便喝?
四公子心裏什麼都清楚,面上笑意卻一點也沒變,拿起筷子夾菜放到容生碗裏,“容生連日來趕路都瘦了,容兄先喫。”
錢亮在一旁看得呆若木雞。
容生聞言,只淡淡的瞥了謝萬金一眼,就低頭把碗裏的食物都吃了。
謝萬金見他喫完之後沒有異樣,這才自個兒動筷子喫,這桌子上的每一道菜,他都先夾給容生嘗過之後,自個兒才喫。
這天底下沒有什麼毒能逃過國師大人的眼睛。
比拿銀針試毒還管用。
四公子這般想着,忽然覺着一路陪着容生風塵僕僕,過路喫塵土,也不是多苦的事了。
容生喫相優雅,慢條斯理的,謝萬金一旁不斷給他添菜。
錢亮擡手招來侍女上前伺候,結果發現侍女們壓根插不上手,連他自個兒都有點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如此過了好一會兒。
錢亮才忍不住開口道:“侯爺照顧容兄照顧的可真是無微不至啊。”
“那是。”謝萬金臉皮厚,也不覺得這話有什麼不多,笑吟吟道:“我這是伺候祖宗呢。”
容生聞言,不由得放下碗筷,擡眸看他。
“玩笑,玩笑而已。”四公子笑着安撫,結果一開口又是:“祖宗,快喫吧。”
容生都不想理他了。
錢亮在一旁看得呵呵直笑,“?侯爺真是……有趣人兒。”
謝萬金這個不要臉的,分明就是在拿我師兄試毒!
偏生還要裝出這樣一幅大好人樣子,膈應誰呢?
夜離在上頭越看越生氣。
奈何坐在席間的容生波瀾不驚,愣是一點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謝萬金一邊用着酒菜,一邊同錢亮說着帝京的美人美酒,錢亮笑着招來府中歌舞姬,爲侯爺解悶。
觀星樓上,歌舞悠悠。
九天星河遍佈天際,人間富貴鄉燈火照明。
又熱鬧了小半夜,謝萬金才藉口說“困了”,這才各自散了席。
錢亮帶着一衆小廝侍女親自送謝萬金和容生回廂房去。
路上,錢亮東扯西扯,又忍不住開口問謝萬金,“侯爺此來北陽城,究竟所爲何事?”
謝萬金心道:這人啊,就是不能做壞事,做賊心虛的總也不信別人說的話。
他面上笑意卻半點不減,徐徐道:“我說了,路過北陽城,順道來貴府打秋風,錢兄怎地就是不信?”
錢亮愣是一下,顯然是沒想到謝萬金酒都喝這麼多了,嘴裏這話怎麼就這麼難套?
四公子走路都有些搖搖晃晃的,作勢整個人都往錢亮身上倒,一把將人的肩膀攬住了,呵呵笑道:“錢兄,你這話都問我多少遍了?”
錢亮生怕他栽到地上去,連忙伸手扶了一把,“侯爺慢點,小心……”
謝萬金聽到這話,卻越發的走路不穩了,忽然跳了起來,整個人都壓在了錢亮背上,酒氣熏熏的問:“錢亮!你是不是看我現在落難了瞧不上我?不想借銀子給我?你說!”
他一邊怒問,一邊擰錢亮耳朵。
錢亮疼的臉色都變了,連忙道:“疼!疼……侯爺你先把手鬆開!”
“不給銀子就不鬆手!”謝萬金借酒裝瘋,格外的不講理,一連踹了錢亮好幾腳,“姓錢的!你沒良心,本公子從前帶着你賺了多少銀子?如今身無分文寸步難行找你借點銀子,你這麼磨磨唧唧問東問西的!你是不是捨不得銀子?看把你小氣的!本公子從前怎麼就同你成了好友?”
他越踹越起勁兒,好似要把先前發現錢府有不尋常之事的那點惱火全都藉機發泄出來。
容生在一旁看着,不着痕跡的往邊上退開。
只可憐了錢亮,被四公子一通亂揍,當東道主的還不能同喝醉了的貴客計較,邊上一衆小廝侍女想上前把人拉開,又怕摔着貴客,七八個人手忙腳亂的,愣是無從下手。
錢亮見謝萬金這酒瘋的勁兒實在厲害,索性就這麼認了,連忙道:“侯爺要多少銀子,只管開口便是!”
“隨便拿個萬兒八千兩的吧。”謝萬金一聽到給銀子,立馬就變得挺清醒的了,不踹錢亮了,擰着人家的耳朵的手也放開了,“明天早上就要!我拿到了銀子就走。”
“好好好……我這就給您準備銀票去。”
錢亮說着就要把人放下來,結果手還沒擡起來,謝萬金自個兒就從被他背上跳了下來。
四公子眼睛都還睜不太開,就一邊往邊上摸,一邊喊“容兄。”
容生上前,拎着他的衣襟就往屋裏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