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衣侯恢復女兒身回京的消息一夜之間傳遍了整個帝京城,第二天城中茶樓酒館都是在說她這些年傳奇事蹟的,大街小巷的人談論地熱火朝天,不論走到哪都能聽到一句,“哎,你聽說了嗎?勇冠三軍的墨衣侯竟然是個姑娘家!”

    “聽說了聽說了!我家小女還因此哭了好幾個時辰呢!”

    路過的年輕男子聽到這兩人說話,又好笑又好氣地說:“別提了,我妹妹哭得快把家都淹了,眼下家裏帕子都用光了,我還得趕緊給她買去!”

    誰能想到帝京城“夢中佳婿榜”的第一人竟然是個女紅妝,葉知秋這一搖身一變,叫滿城芳心碎了一地,無心之中搞得帝京人仰馬翻。

    回府之後便早早歇下的葉知秋尚不知外頭髮生的這一切,她這些時日在雨江州閒散慣了,一覺醒來便已經是天光大亮,陽光灑落在窗戶上,明媚而敞亮。

    葉知秋愣了片刻,然後猛地從榻上跳起來,飛快更衣穿鞋襪,然後輕手輕腳地打開門走到隔壁謝玹睡的那間房門前,透過門縫往裏瞧。

    “侯爺?”一早就侯在廊下的小廝看見她,連忙跑了過來,“您起了啊?先洗漱吧,早膳想喫什麼?小的這就吩咐廚房去做……”

    葉知秋眼皮微跳,連忙道:“噓!輕點兒。”

    小廝當即閉了嘴。

    葉知秋往門縫裏敲了許久,也瞧不見裏面那人,又側耳聆聽了片刻,發覺什麼動靜都沒有,不由得低聲問道:“他起了嗎?”

    小廝點了點頭,又慌忙搖了搖頭。

    “你這又點頭又搖頭的,到底是什麼意思?”葉知秋覺着有些頭疼,“你看見他起身出門了嗎?”

    小廝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小聲說:“小的沒看見。”

    葉知秋聞言暗暗鬆了一口氣,壓低了聲音說:“他連日趕路許是累了,你同府裏的人都說一聲別來這吵吵,讓他多睡會兒。”

    “是,侯爺,小的就是這。”小廝應聲去了。

    葉知秋輕手輕腳地去邊上讓侍女打了水來洗漱了一番,便匆匆進宮去了。

    她想着正好這天衆臣休沐,陛下也不用上朝,她先去宮裏和陛下商量商量這身份暴露之後的事要怎麼辦纔好,無論如何這明面上的事要做的漂亮。

    雖說謝珩早就知道她是女子,並且因爲琢磨這事的應對之策頗費心神不會問責她什麼,可這朝堂之上什麼人都有,那些個老大臣先前便因她執掌兵權這事頗有微詞,如今知曉她是個女子必然不會消停。

    葉知秋閒了這麼些日子,一回來就要面對這事很是頭大,但人活在世間,多得是不得不去解決事情的時候,她不想讓謝玹捲入這樣的麻煩事裏,無論那些人拿着明槍備好了暗箭要在等着她,她自個兒都能應對。

    葉知秋用玉簪挽發,身着一襲淡紫色綾羅裙,雲袖翩翩,腰間宮絛被風吹得飄飄欲飛,到宮門前的時候還被守衛給攔下來了,

    皇宮守衛統領問:“何人如此大膽,竟然擅闖皇宮!”

    說話的這人三十來歲,同葉知秋過招過了好幾回,每次都被打趴下爬都不爬不起來,情義越打越深厚,得知她在雨江州沒了的時候,還曾當着衆人的面灑了好些男兒淚。

    如今人就在他面前,卻一點認不出來。

    葉知秋有些好笑,從袖中取出了墨衣侯的令牌遞過去,“並非擅闖,皇上曾賜我隨時出入皇宮的特權。”

    衆守衛一見令牌頓時就傻眼了,過了片刻纔開始低頭接耳議論紛紛。

    統領把葉知秋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幾圈,好半天才回過神來,“你、你……”

    葉知秋沒等他說完,率先開口道:“我有要事要即刻面見陛下,等我出宮再同你細說。”

    後者怔怔地點了點頭。

    葉知秋把令牌收回袖中,便大步入宮而去,所到之處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落在她身上,滿是震驚之色。

    她也不覺得有什麼,徑直去了永和宮。

    她們這位陛下的心思誰都猜不着,唯有不上朝就一定是在永和宮和皇后娘娘待在一處這事雷打不動,猜也不用猜。

    葉知秋到了殿前,低聲讓宮女入內通報。

    偌大個永和宮宮人衆多,原本各司其職自從她入內之後,就頻頻擡頭看她,還三五成羣就聚在一處悄悄地議論着。

    葉知秋忍不住理了理自己的袖子,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今個兒出門太急把衣裳穿反了,或者是頭髮梳的不好……也可能是穿女裝還是不太好看?

    “小葉!”殿中傳來了溫酒的聲音。

    葉知秋擡眸看去,只見一襲鳳袍的溫酒快步而來,伸手便將她抱住了。

    溫酒的嗓音裏滿含喜悅之色,“你可回來了!我就知道你肯定會沒事,你一定能得償所願!”

    葉知秋被她抱得渾身都僵了僵。

    許是這幾年一直都被謝玹教訓不能同溫酒走的太近,會被言官罵的話聽多了,她現在都有了後遺症,開口便道:“進去通報的宮人都還沒出來,娘娘怎麼親自跑出來迎我?這若是被人看見了……”

    “被人看見又如何?”溫酒放開她,推開了些許,笑意盈盈道:“如今你都恢復女兒身了,阿玹還能因此再說你什麼不成?”

    葉知秋很是認真地想了想,“似乎是沒什麼可說的了……”

    溫酒見她如此,眼中笑意流轉,擡手撫了撫葉知秋頭上的玉簪,溫聲道:“反正首輔大人管天管地,也管不着我。”

    葉知秋聞言頓時無言以對:“……”

    對,你是皇后娘娘,你有陛下寵着,別人都奈何你不得。

    可我怎麼辦?

    沒等她把這話說出口,忽然發覺溫酒這都出來好一會兒了,愛妻如命到一步都不願意的陛下卻還沒影。

    葉知秋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一般,開口問道:“今日不是休沐嗎?陛下怎麼不在永和宮?”

    “今日原本是休沐沒錯。”溫酒微微笑道:“只是朝中有要事,羣臣都到了議政殿,所以他又上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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