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麼堅強的一個人，現在卻成了這樣，宋特助有點兒於心不忍，低聲道：“厲總，夫人哭……”
“什麼夫人？哪有什麼夫人？”厲霆琛截斷宋特助的話道，“我不是早說了嗎？我要跟那個女人離婚！”
他往前摸索了一下，沒有夠到林落落，便又把手收了回來，道：“林落落，你如果想就這麼跟我耗着也沒關係，我們看看誰耗得過誰！”
說罷，他拄着導盲杖上樓去了。
他失明的時間還短，導盲杖用得還不熟練，雖然在這棟房子裏待了那麼久，但以前視力還在，現在看不見了，整個人都沒有安全感，走得很慢。
宋特助趕緊上去攙扶他，又回過頭來看了一眼飯廳裏的母子三人。
好可憐。
他不忍心再看，轉回頭去嘆氣了。?
嘆氣聲落在厲霆琛的耳朵裏，厲霆琛皺眉問：“怎麼？你也想滾？”
這種薪水的工作可不好找，而且宋特助跟了厲霆琛那麼多年，也是有感情的，現在厲霆琛出事了，他怎麼可能就這麼走？
於是，厲霆琛的話音還未落地，宋特助就趕忙解釋道：“不是，厲總，我只是覺得夫人……”
“別再叫她夫人。”厲霆琛再一次打斷了宋特助的話。
宋特助沉默了片刻，突然明白了什麼似的，再次問道：“厲總，你是怕背後的人對夫人不利，所以才非要跟她離婚的嗎？”
厲霆琛沒有回答，只是再一次否決了他對林落落的稱呼：“不許再叫她夫人，否則你就給我捲鋪蓋走人！”
雖然是答非所問，可是這對於宋特助來說，也算是答案了。
他不問了，把厲霆琛帶回房間，安頓好了，才下了樓。
客廳裏，林落落已經哄好了厲小北，厲小北不哭了，甚至還睡着了。
可是厲小西睡不着，他手裏捏着一個藍色的小禮盒，裏面裝着他親手做了要送給厲霆琛的禮物。
禮物沒送出去也就算了，厲霆琛還說他做的東西上不了檯面……
好好的一個人，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呢？以前厲霆琛分明不是這樣的……
厲小西越想越覺得難過，眼淚“啪嗒”一聲又掉了下來，就落在自己的衣角。
林落落手攏在厲小西的肩頭，摩挲了兩下，安慰道：“小西乖，沒事的，爸爸今天只是心情不好，說的話小西不要往心裏去。我們先去睡覺好不好？”
“不睡。”厲小西彆扭道，“我睡不着。”
厲小北什麼都不懂，哭累了就睡着了，可他不行，他聽得懂，也會想事情，那麼大的事壓在心上，他睡不着。
林落落把厲小北交給喬姐，讓喬姐先把人抱上樓去，自己則是把厲小西攬在了懷裏，這才繼續道：“小西是在怪爸爸嗎？”
厲小西連忙聲辯：“沒有。”
他怎麼會怪厲霆琛呢？
他只是覺得，現在的厲霆琛變得好可怕，跟以前一點兒都不一樣。
看着厲小西皺得像包子一樣的臉，林落落失笑了片刻，又愧疚道：“對不起啊，小西，都是因爲我。”
如果不是因爲她，那厲小西今天也不會受那樣的委屈了。
可厲小西聽見林落落的話，整個人卻都慌張了，抓着林落落的胳膊解釋道：“媽媽，我沒有怪你的意思，真的沒有，我……我只是覺得……我……”
“好了，你不用解釋，我明白你的意思。”
林落落把厲小西摟過來，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又笑着說：“可霆琛會說那些話，確實是因爲我。”
她本來想過，不管厲霆琛說什麼她都不搬去紅水灣，都要在這兒照顧厲霆琛。
但是盡過今天晚上的事，她有點動搖了。
如果她繼續留下來，那厲霆琛爲了讓她辦出去，爲了讓她同意離婚，還會不會說出別的什麼話來？
厲小西還會不會受到別的傷害？
光是想想，林落落都覺得難受。
她想照顧厲霆琛，可同樣的，她也不希望厲小西和厲小北受到任何傷害。
厲霆琛是她的丈夫，是她深愛的人，而厲小西和厲小北是她的兒子，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人。
他們不管誰，對她來說都是很重要的，比自己還要重要。
宋特助從樓梯上下來的時候，正好聽到林落落的話，點頭道：“是啊，是爲了你。”
林落落循聲看去，喊了一聲“宋哥”，卻沒有先追問宋特助那句話是什麼意思，而是往樓上看了一眼，問道：“霆琛怎麼樣了？睡了嗎？”
“已經睡了。”只有他們的時候，宋特助要隨意一些，自己在一旁的單人沙發上坐了下來，對林落落道，“夫人，我們認識那麼久了，除了上下級的關係，我還把你當成我的朋友。”
他這話說得很自然，半點兒也不作僞。
林落落點頭道：“嗯，我知道。宋哥，我也是一樣的。”
宋特助便微微一笑，“既然這樣，我給你一個建議吧：你現在，最好還是帶着兩位少爺從這兒搬出去。”
林落落和厲小西都怔住了。
搬出去？
這是讓她和厲霆琛分居的意思？
那分居是爲了什麼？是爲了給離婚做鋪墊嗎？
可是爲什麼？宋特助怎麼會突然說這樣的話？他……
厲小西直接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問道：“宋叔叔，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想讓我爸爸和媽媽離婚嗎？”
他語氣十分不滿，甚至像極了質問。
林落落把厲小西抱了回來，卻也沒有跟宋特助道歉，而是問道：“宋哥，你爲什麼會給出這樣一個建議？”
她跟宋特助認識了那麼長時間，知道宋特助是個什麼樣的人，心裏已經有了猜測：“是不是……你知道了什麼事？”
“只是猜測而已。”宋特助沒想瞞着林落落，便直言道，“厲總剛出院，其實就去見了厲霆明，厲霆明堅決不承認是他安排了那場爆炸。”
後面的話，他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是他相信，林落落肯定能明白他的意思。
畢竟，林落落是個聰明人。
林落落又是一愣。
不是厲霆明？怎麼可能？當初顧五的人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