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左手搭在輪椅扶手上，右手放在腿上，他左手手背打着點滴，一雙深眸看着面前小桌子上的筆記本。
此時，筆記本里不是平常的郵件，資料，會議，而是一個拍攝現場。
這個拍攝現場，正是庭審現場。
秦漢今天庭審，湛廉時和林簾都沒有去，但這並不影響庭審的順利進行。
付乘站在湛廉時輪椅身後，看着筆記本里的庭審現場。
一切就緒，除了湛廉時和林簾，裏面該到的人都到了。
包括趙起偉。
付乘沒出聲，坐在輪椅裏的人更是沒有，他氣息如常的深斂，不急不躁，不怒不忿，永遠的深沉，猜不透。
這樣的氣息從他身上漫出，瀰漫整個病房。
即便筆記本里庭審現場的聲音落在這沉靜的病房，也掀不起一點波瀾。
此時，韓琳和湛文申的住處，影音室裏。
偌大的屏幕鑲嵌在牆壁裏，韓琳，湛文申，湛文舒都坐在沙發裏，看着屏幕裏的畫面。
知道今天秦漢庭審，她怎麼能回去？
她自然不會回去的。
她跟湛起北說了，暫時留在這，等秦漢庭審結果出來再決定是否回去。
湛起北沒說什麼，她想在這邊就在這邊，而她在這邊，他也放心些。
影音室裏非常安靜，安靜的只有幾人的呼吸和屏幕裏的聲音。
秦漢的事，並沒有爆出去讓大衆知道，但圈子裏的人都知道了。
所以，很多人都在關注。
相信現在，不止是她們湛家關注，別的人也在關注着。
確然，現在看庭審現場的有許多人。
都是知道這次事的人。
韓在行不必說，韓家不必說，趙家和秦家更是。
但還有一個人，許久不曾出現的人。
劉妗。
她也在看着。
湛廉時受傷，秦家倒塌，秦漢陷入困境，趙起偉找人給秦漢辯護。
這樣的動靜，她怎麼可能不知道？
她知道了，但她一直沒有出現。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喬安站在劉妗旁邊，和劉妗一起看着筆記本里的庭審現場。
湛廉時爲了林簾命都不要了，這樣的事實比任何東西都要有說服力。
湛廉時不愛劉妗，不愛。
這樣的人，可不是一般的。
當然，湛廉時這邊的律師也不是一般人。
如果說，一定要分個高低，那麼湛廉時這邊的人是律師界的第一，趙起偉這邊的就是律師界的第二。
第一和第二相爭，本就是一件激烈的事。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庭審現場的氣氛愈發緊張，這樣的緊張讓不論是在庭審現場的人，還是在網上觀看的人，都跟着緊張。
她們沒有一個人敢大聲呼吸的，沒有一個人敢放鬆。
突然，鐺！
法錘落下，那緊張激烈的氣氛瞬間消失，所有人似終於醒了，一個個那緊繃的心鬆開，有種大夢初醒的感覺。
喬安說：“要判秦漢死刑，不容易。”
這個案子在知道秦漢傷了林簾和湛廉時後她便一直在關注，湛廉時這邊要秦漢付出應有的代價，趙起偉那邊要秦漢保住一條命。
兩方都很強硬，互不相讓，這樣的結果，她猜不到。
就像剛剛幾個小時的庭審看下來，她也猜不到結局。
她覺得，秦漢可能會死，但也可能留一條命。
畢竟，趙起偉這邊要的就是留一條命，即便無期，他們都可以接受。
劉妗沒有說話，她看着筆記本里散開的人，眼裏卻沒有這庭審現場的景象了，有的是別的。
她知道，他爲什麼要讓秦漢死。
因爲秦漢傷了林簾。
呵呵。
真是一個不願意知道的答案。
喬安看劉妗，看見她臉上嘲諷卻刺痛的笑，說：“還是不要看了，這件事跟你無關。”
庭審暫時休庭，因爲實在太激烈，不休庭不行。
“無關？”
劉妗嘴角勾着，冷笑着看着喬安。
喬安抿脣，看着劉妗，沒再說話。
劉妗嘴角弧度加深，冷笑漸盛，“這次是秦漢，下次就是趙起偉。”
“說不定，趙起偉過後，就是我。”
喬安臉色瞬變，“你？”
“關你什麼事？你又沒傷害林簾。”
“呵呵……沒有嗎？”
劉妗轉過視線，看着筆記本，呵呵的笑了起來。
這樣的笑似乎很愉悅，讓她笑的前仰後合。
可是，她眼淚也跟着流下。
她說：“我傷害過林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