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蒼生揮了揮手,讓張雲輔離去,這纔在蘇傾城驚訝的目光中,重新露出了笑容,“進去看看吧。”
蘇傾城驚訝道:“蒼生,剛纔那人……我好像在新聞裏見過?”
張雲輔的身份,對蘇家來說,確實只有在新聞跟電視上才能見到。
不過陳蒼生只是笑道:“那你肯定是看錯了。”
他沒解釋什麼,是怕嚇到蘇傾城。
一個電話就能把警署的署長呼來喝去,說出來確實是有些驚世駭俗了。
蘇傾城撇了撇嘴,知道陳蒼生又是有意隱瞞。
但她現在的心思確實不在這裏,帶着一大幫驚魂未定的項目負責人進了工地,把各方都協調好,又開始愁眉苦臉起來。
材料商被蘇承武給卡着,如果不趕緊想辦法解決,項目肯定是要被耽誤的。
可是,蘇傾城知道自己在這方面的人脈,根本沒辦法跟蘇承武相提並論。
“難道要去找奶奶告狀?”蘇傾城腦海裏閃過這個念頭,立刻就被自己否決了。
找奶奶告狀,固然能夠解決這件事。
不過那就等於承認自己沒能力解決這些問題,項目負責人的身份,也就坐不住了。
思來想去,只能暫時把這個事情放在一邊。
蘇傾城叫來那些項目負責人,在工地的臨時辦公室裏簡單開了場會議。
之前這些負責人,在接連碰壁以後,還想着看蘇傾城的笑話。結果,在陳蒼生以雷霆手段解決了那羣打手之後,他們僅剩的那點小心思也收了起來。
開什麼玩笑,沒看見人家一個電話就把警署的人給叫來了,打斷別人手腳還沒受罰,反而是那些捱打的人被抓了起來?
“材料商的問題,我會繼續去接觸。剩下的問題,就需要你們忙一忙了,一週之內,務必要讓工地開工,施工隊一定要找業內最好的,這部分,我給你們三天時間去接觸。”
一談到工作,蘇傾城就像是換了個人,隱隱有幾分威嚴。
陳蒼生靜靜看着這一幕,嘴角微翹,欣賞着自己家老婆認真時的模樣。
這時,陳蒼生忽然接到來自王慕清的電話,對方在那邊恭敬道:“尊主,剛剛傳來了一個消息,您兄長的女兒,已經有下落了。”
轟!
此言一出,陳蒼生轉過頭,一身氣息,幾乎盡數爆發,如淵如獄,恐怖至極!
“在哪?”
沉住激盪的心情,陳蒼生立刻問道。
王慕清如實回答道:“在本市的一家孤兒院內!”
“孤兒院?”陳蒼生的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
自己兄長的遺孤,陳家第三代唯一的血脈,自己那位素未蒙面的侄女,居然流落到了孤兒院?!
“您的兄長生前,曾經爲這孩子安排了後路。但,負責收養的那對夫妻,在陳家倒臺沒過多久後,便將孩子遺棄。”
“若非被好心人送到了孤兒院,恐怕……”
王慕清說到這裏,臉上同樣浮現了怒容。
更別說陳蒼生。
大哥當時既然安排了這條路,那對方一定是之前受過陳家很大恩惠的,但陳家一倒臺,對方就棄養大哥的女兒,這種行爲,和畜生何異?
他無法想象,一個那麼幼小的孩子,被養父母拋棄,流落在外,內心會是怎樣的孤獨無助。
而這個孩子,還是他陳蒼生的侄女!
“除此之外。”
剩下的話,已經不必再說下去了。
這個人間,總有一些骯髒至極的垃圾,令人作嘔!
若是那小小的孩子,真被送入那種地獄般的地方,下場自然極其悽慘!
“有些人……真的是找死到了極點。”陳蒼生深吸一口氣,沉聲道:“我馬上去接她回家,你先過去等我!”
他大手一揮,神色漠然,彷彿宣告一般,同時也給某些人,宣判了死刑!
向陽花福利院。
乃是由金陵市親自牽頭,斥巨資專爲孤兒成立的福利機構,無論是環境,還是職員素質,均屬於頂尖層次。可見金陵市對這方面,極其重視,對於那些自小就缺少家庭關愛的孩子來說,在這裏,可以得到十分妥善的照顧。
只不過,不管市裏做的再怎麼完善,那終究是一羣缺失了家庭的孩子。
小小年紀,就經歷了最險惡的遭遇,多少都會造成一些心理陰影。
王慕清正站在福利院前等候,看到陳蒼生從一輛出租車上下來,連忙迎了上去,恭敬道:“尊主,你來了。”
陳蒼生點點頭,看着福利院的院門,怔怔出神。
王慕清沒有打擾他,自己進去辦理探望手續。
陳蒼生五年戎馬,守護國疆,哪怕面對再多的敵人,都未曾有過緊張忐忑的情緒,但在此時,心中卻有了一絲難以言喻的緊張。
當年,自己的兄長與那個姑娘情投意合,最終卻因爲種種緣故,沒能夠走到一起。
一直到女兒出生,他纔得到消息,找上門去,想要給這對母女一個安穩的未來。
可惜,那個姑娘體弱多病,在回到陳家後不久,便與世長辭。
留下孤女在人間,這也讓大哥的愧疚之情,愈發濃烈,下定決心,要讓這個孩子享盡人間富貴。
但他的願望還沒達成,便是死在了一場陰謀當中,而他生前託付的那對夫婦,更是在陳家煙消雲散後,便將這苦命的孩子再度拋棄……
“尊主,這邊請。”
這時,王慕清歸來,辦好了一切手續,便引着陳蒼生,去那孩子的房間。
不過,人卻並沒有在房內。
王慕清正要去尋找,陳蒼生的目光,透過窗戶,看向了院中正在玩耍的女孩。
洗舊泛白的棉衣,一雙簡單的小布鞋,馬尾辮在腦後擺動。
她站在院中,面向不遠處的遊樂設施,凍紅透紫的小手,湊到嘴邊不斷哈着氣,似乎在羨慕那些玩樂的孩子。
小小的身影,顯得極其孤單。
“尊主……”
王慕清正要說話,陳蒼生卻是擡手製止,“你先去……辦一下領養手續,我要馬上帶她走。”
聽得這話,王慕清有些遲疑。
手續倒是好辦,但是,他怕這孩子無法接受。
畢竟,從出生以後,就沒有感受過幾次父母的關愛,如今,陳蒼生以二叔的身份出現,這孩子若是不願,那又該當如何?
一個未曾蒙面的二叔,對她而言,就和陌生人沒什麼兩樣。
但,陳蒼生已然走了過去。
他整了整衣衫,坐在女孩兒的身邊,輕聲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北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