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她離開姜家,一個人來到金陵這個陌生的地方,除了一位閨蜜好友以外,再無第二個知心之人。
平日間,幾乎都是商場上那一套爾虞我詐,針鋒相對,更不可能流露出這般柔軟的神色。
可以說,這幾年當中,今日與北北這丫頭相見,算是爲數不多能夠放下一身擔子,感覺輕鬆的時候。
“你怎麼不喫?”嫣然一笑後,方清雪意味深長地看向了陳蒼生,與之對視時,撞見了他沉如星淵般的眼神,頗有些感嘆,面前這個男人如此年輕,但這種眼神,實在是令人忍不住心神失守,爲之所奪。
只是,那雙眼眸裏,偶爾流出的一絲滄桑,還是讓她不由得感到好奇,生出一探究竟的想法。
聽得她的問題,陳蒼生淡淡道:“爲何不喫?”
方清雪聞言,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陳蒼生卻是完全都不理會她,拿起筷子,爲北北佈菜。
唯有這時,他眼裏時不時閃爍的冷意纔會柔和下來。
對於大哥陳俊的唯一子嗣,自己的小侄女,陳蒼生恨不能把這世間最好的東西都拿到她面前,把她當成公主般寵愛。
而今日,是自己和北北第一次一起用餐,這對陳蒼生來說,十分珍貴。
若非如此,陳蒼生也不會對方清雪有這般的耐心,只不過完全是看在她能讓北北如此開心的份上罷了。
晚飯過後,時間已經接近九點鐘。
北北打了個哈欠,小臉蛋上,滿是倦意。笑嘻嘻地給了陳蒼生一個加油的表情,便很懂事地上樓回了自己的房間,將空間留給了陳蒼生與方清雪兩人。
氣氛,頓時變得有些尷尬了起來。
終於,還是方清雪率先打破了沉默,美眸望向了陳蒼生,道:“陳先生不打算帶我參觀一番嗎?”
說出這話的時候,方清雪的嘴角,掛着淺笑,美人一笑,傾國傾城,恐怕這世上,根本就沒幾個男人能夠拒絕她。
“時候不早了,你該走了。”然而,陳蒼生凝視方清雪,再次擺出了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
眼前這個女人,確實是世間罕見的絕色,但,對於他來說,就和一個普通女人並無兩樣。
今日許她在家中共進晚餐,已是特例中的特例。
以他的身份,別說是想和他一同用餐,哪怕只是登門拜訪,對於這世間的大多數人而言,都是高不可攀。
當初不知有多少世家望族,想方設法,就爲了讓族中女子,接近自己,換得一步登天。
那些女人當中,無論是家世還是容貌,未必沒有人能和眼前的方清雪平分秋色。
但她們卻無一例外,連見上自己一面都是妄想。
“陳先生,還真是一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呢。”方清雪並不知道陳蒼生心中所想,但,她臉上還是浮現出了幽怨之意,配合着這一副傾國傾城,聖潔無比的容貌,任誰都無法將目光從她的臉上移開。
若叫金陵本土那些豪門子弟見了這一幕,更是會驚掉下巴。
其實就連方清雪自己,心中都有些羞赧。
起初,她只不過是對陳蒼生有些好奇,想要知道他的過往。結果越是瞭解,就越發覺得這個男人身上,有一種被迷霧籠罩的神祕之感。
而且她也不得不承認的是,陳蒼生的一舉一動,都是散發着令人無法抗拒的氣息,哪怕只有幾次接觸,卻是給她帶來了無法磨滅的深刻印象,導致許多時候,不由自主就做出了許多和性格不符的言行。
見她一臉幽怨之意地看着自己,陳蒼生劍眉微皺,最終說道:“不要亂碰任何東西,參觀完畢,就快些離開吧。”
說罷,陳蒼生再度道:“這是看在北北的份上。”
“那就算我借了北北的光?”
方清雪展顏一笑,美得不可方物,彷彿天地萬物,都應爲之失色。
陳蒼生瞥了她一眼,沉默不語。
方清雪則是直接邁動修長玉腿上樓,憑着感覺,來到了最深處的那間臥室。
陳蒼生在其身後,雖然皺了皺眉,但他既已允許,便沒有反口阻攔的道理,於是乎,任由她進入了自己當年的房間。
而方清雪一進入其中,她的目光,便是向四周打量而去。
屋內的構造極其簡單,只有一張牀,一個衣櫃,和一張已經有些用舊了的書桌。
牀上,被子疊得整整齊齊,宛如方塊。方清雪見狀,便是確定了陳蒼生必定來自軍中的想法,不過此時,她卻是對陳蒼生的身份不再懷着探究之意,目光轉到那張有些舊的書桌上。
只見那書桌上擺放着一個相框,相片中間,是一個笑容開朗的年輕人,摟着一個更加年輕的少年。
這也是,整個房間內唯一的一張相片。
之前,方清雪曾偷偷調查過陳家,自然認出了相片中間的人,正是陳家長子陳俊。
而在陳俊身側,那個眉宇間仍透着青澀的少年,應該就是當初的陳蒼生。
“他就是你的兄長陳俊,北北的父親嗎?”看着那張照片,方清雪轉過頭,問道。
陳蒼生並未感覺意外,眼神深邃,凝視着方清雪,帶着幾分警告意思道:“此話,不要在北北面前提起。我希望她快樂的長大,逝者已逝,有些痛苦,不該由一個孩子來承擔。”
“所以,你就選擇讓自己揹負這些,一個人面對四大豪門,進行復仇嗎?”
不等陳蒼生繼續說下去,方清雪再度反問:“你可知道,四大豪門在金陵本土,勢力極大,聯合起來,說是隻手遮天也毫不爲過。你既然想讓北北快樂的長大,爲何非要以身犯險?”
“我知道,你並不簡單,但你應該知道,強龍不壓地頭蛇。四大豪門在金陵本土經營多年,與他們硬碰硬,並不明智,若你出了什麼事情,北北該怎麼辦?”
陳蒼生聞言,放肆一笑,聲音裏說不出的霸道:“區區地頭蛇罷了,壓不過我這條人間真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