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捕聽着自己肚子發出第十次的咕咕聲，嘟囔道：“這待遇比坐牢還差，人家坐牢的還有一日兩餐呢？”</p>
和樂郡主好奇道：“你怎麼那麼清楚，你做過牢啊？”</p>
不能回嘴的小捕很憋屈，無語凝望蒼天。</p>
“朝律規定：無論作奸犯科還是小偷小摸，都不得餓死處置。”</p>
和樂郡主轉頭望着自己的師傅，小聲問道：“爲什麼有這項規定，不擔心他們喫白食嗎？”</p>
如玉公子被這匪夷所思的問句打斷了思路，想了一會兒，重新組織語言：“這條法令是太祖在位時制定的，據說是爲了有冤屈之人能撐到沉冤得雪之日。”</p>
和樂郡主還待再問，如玉公子噓了一聲，外面傳來由遠及近的嘈雜聲，伴隨着一陣濃郁的香氣。</p>
木門外的鐵鎖嘭的一聲落在土裏，發出一聲沉悶。門板從外打開，一人點起油燈掛在房樑上，兩人擡着一口大鍋橫在三人面前，後面進來一男一女，女的是今日騙他們來此的三娘，男的沒見過，不過看着像個讀書人。</p>
兩人看都沒看他們三人一眼，若無其事的坐下拿起鍋裏的大骨頭啃了起來。三人面面相覷，不約而同想到一個詞——利誘。雖然骨頭聞起來很香，那兩人啃起來也挺帶勁的，不過在他們幾個餓肚子的人面前來這招就過了吧！</p>
如玉公子調整坐姿，背對兩人而坐，和樂郡主和小捕也照葫蘆畫瓢，都轉了過去，來個眼不見爲淨。</p>
那書生男子放下手中的骨頭，示意外面的人端來氣味嗆鼻的花椒粉，倒入鍋中，攪拌攪拌，再放上切好的豬耳朵，一時間雜房裏充滿了薰香的辣味，既刺鼻又好聞。</p>
三人又不動聲色地挪了挪，離大鍋又遠了點。</p>
“哎呦，”書生有點演不下去，暴露本性了：“真是有毅力，餓了一天了，美食在前都不吭一聲。”</p>
三娘撕了一塊豬蹄膀上的肉，邊咬邊說：“呆頭，你急什麼，趕緊喫肉，這麼美味的豬肉指不定哪天再喫呢，當家的賞給咱倆，喫夠本纔不虧。”</p>
“嗯，喫完再收拾他們。”書生拿起骨頭接着啃了起來。</p>
“真是沒見識的鄉下人，這點手藝還在我們面前誇好喫，真是好笑。”如玉公子突然出聲。</p>
和樂郡主緊張地抓住他的胳膊，低聲道：“師傅，戲本不是這樣演的，你怎麼改戲了？”</p>
如玉公子輕拍她兩下，示意她放鬆。調轉過頭，站了起來：“兩位，你們這招美食計用的有點不入流啊，我懷疑你們到底是不是山匪了？白日裏你們當家的氣勢很足，連縣太爺都不放在眼裏。晚上你倆擺着大排場在我們面前喫肉，喫就喫吧，花椒味還那麼重，不知是想嗆着我們，還是爲了掩蓋這豬肉的腥味？”</p>
“哦，”如玉公子走近鍋旁吸了一口，說道：“再辣也遮不住那似有似無的羶味。”</p>
“你裝什麼裝，剛剛是誰躲的離我們遠遠的？”書生憤怒道。</p>
“這是死豬吧，雖然煮爛了，但是肉皮上的褐紫仍清晰可見，不知你們怎麼下得去的嘴，都不怕生病的嗎？”說完，挑釁一笑。</p>
那書生準備起身打人，三娘突然拉住他，指了指一塊豬肉說道：“真是褐紫色的。”</p>
“做之前沒焯水，直接下鍋的，血水全在鍋裏，你們喫的全是精華呀！”補刀能手如玉公子好心提醒。</p>
兩人聽他了他的描述，突覺胃部有些不適，不自覺乾嘔起來。</p>
嘔了幾下，他倆回過神來。三娘道：“差點被你說的騙了，誰家豬肉不是直接下鍋的。”</p>
“所以說你們是鄉下人啊，”如玉公子雙肩一聳：“都和你們說了，我們家親戚在錦繡宋家做事，每年都給我們送不少銀錢過來呢，我家的廚娘那可是全鎮最好的，她做豬肉都是先焯水，完了放冰糖，再放滷水煨燉，怎麼着也得三個時辰。你再看看你們喫完的，有的肉都沒剃下來，還有的骨頭縫血跡那麼豔，你們喫的再香，我們也不感興趣。”</p>
“哼，誰知你是不是哄騙我們？”兩人異口同聲道。</p>
“騙你們什麼了，肉不是喫進你們肚子裏了嗎？”</p>
兩人又有嘔吐的衝動。</p>
“說吧，你們大晚上來這一出想幹嘛？”</p>
三娘和書生見眼前之人問的理直氣壯，有點反應不過來，正常被抓的人不是瑟瑟發抖嘛，這個怎麼膽這麼大。</p>
“你就不怕我們殺了你們仨？”</p>
“拜託，”戲精如玉公子翻了個白眼：“你們費了那麼大勁騙我們來就爲了殺我們，這不是虧本買賣嘛，傻子纔會做呢！”</p>
“罵誰呢？呸，我們沒想殺他們，纔不是傻子呢！”兩人差點被繞進去。</p>
“既然你這麼識時務，我們也不用讓你們嚐嚐下油鍋的滋味了，簽了這個吧！”書生從兜裏拿出幾頁紙來。</p>
如玉公子接過看了起來，看完不滿道：“這不是坑我們嘛，簽了賣身契，我們就成了賤民，我原本還想考科舉呢，一簽不就沒希望了。”</p>
“哈哈，”對面兩人鬨堂大笑：“還想考科舉，還是想一想你們能不能出去吧！”</p>
“你們這話說的，怎麼不能出去啦，你們又不想殺我們，騙我們過來肯定不會讓我們喫白食，那就是要我們替你們幹活唄。只要有工錢，幹活也是合理的嘛，你們這活計總不能幹一輩子吧，做完了不放我們走，你們準備給我們養老啊，那我沒意見。”</p>
“看來你是敬酒不喫喫罰酒了，”書生惡狠狠道。</p>
“你不會真要我們下油鍋吧，就這個鍋，”如玉公子輕輕踢了一下固定鍋底的石頭，這口鍋咣噹一聲翻了，鍋裏的湯汁流了出來。</p>
“你……來人拿傢伙來，”書生暴怒，三娘站在一旁沒有反應。</p>
小捕上前幾步準備拉回如玉公子，被他一個眼神制止了。</p>
“這麼快就拿傢伙啦，我可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呀，大家都是讀書人，你這個書生也太暴力了吧！”如玉公子猶如唐僧附體般叨叨叨。</p>
書生被他說的頭暈，轉頭對三娘說：“要不我們先出去緩緩，待會兒再來解決他們。”</p>
三娘也感覺自己被如玉公子洗腦了，點頭答應呆頭的提議，兩人徑直離開了。</p>
和樂郡主快步上前，眯着星星眼對如玉公子道：“師傅，你真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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