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火燒的正旺的書房裏，慎王爺坐在書桌前奮筆疾書，嘉禾世子在書桌前走來走去，如玉公子則對着門外的厚雪出神。</p>
“父王，要不要找京中打聽一番，啓王叔怎麼好端端的歿了呢？”嘉禾世子對着寫奏章的慎王爺問道。</p>
慎王爺擡也沒擡頭，手上的筆壓根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官方通報是：啓王雪日外出打獵，不慎驚馬，馬踏而亡。”</p>
“朝廷的通報也太敷衍了吧，哪兒那麼巧就驚馬了，啓王叔又不是不會武藝，皇后孃家可是武將世家，啓王叔身邊怎麼可能沒有跟着高手，這事怎麼着都是有貓膩。皇爺爺是真糊塗還是裝糊塗呢？”</p>
慎王爺停下筆來，訓斥道：“休得胡言，你以爲在王府就可以爲所欲爲，想說啥就說啥嗎？注意分寸。”</p>
“父王，您說說嘛，您到底是怎麼想的？”</p>
“我怎麼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皇爺爺是什麼態度？他要是心裏有你啓王叔的位置，那就會嚴查不怠，不然他就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說實話，慎王爺也摸不準自己那個綿軟憂柔的父親是怎麼想的。</p>
“這件事要是就這麼草草了事，那得多嚇人，萬一哪天有人要對我們家動手，是不是也弄出個山石滑坡、不慎驚馬的事糊弄過去啊！”嘉禾世子想想就怕。</p>
慎王爺聞言，心裏一怵，沉默了下來。</p>
一直在看雪的如玉公子終於收回了自己的視線，轉頭看了看面色不佳的父子倆，說道：“王爺還是和京中聯絡一番打聽一二吧，就算不能得知真相，知道一些細微末梢的消息也是好的。皇家的意外從來都不是意外，只是人爲的巧合。王爺，你覺得呢？”</p>
慎王爺嘆了一聲：“我之前已經吩咐平安安排幾個陌生面孔進京了，不過這冰天雪地的，官道也不好走啊，上次山體滑坡的路段還沒有修好呢！”</p>
“這種時候，王爺還是動用一下京中的人脈吧，派人前去耗時太久，消息太滯後對王爺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p>
“公子是讓本王與舅兄聯繫，這樣會不會太冒險了？”慎王爺有些猶豫。</p>
“現在京中人的視線肯定集中在京中大員的動向上，王爺您這口冷竈估計沒啥人盯着，就算盯着又怎麼樣，誰規定您不能和自家親戚往來了。”</p>
“有理，”慎王爺點頭，示意嘉禾世子取來特製藥水，寫完書信後抹上了藥水，字跡消失不見了之後，才綁在信鴿的腿上，示意平和拿去放飛。</p>
“王爺，你和皇后娘娘關係怎麼樣？”</p>
面對突如其來的詢問，慎王爺腦中凸顯幾個畫面，有年幼時淘氣被皇后懲治抄寫《孝經》；有被宮人苛待時，皇后杖打不法奸佞；有姐妹兄弟爭論大打出手時，皇后秉公處理。他心情複雜道：“皇后雖然強勢，但是個明辨是非之人。在宮中那些年，父皇偏寵貴妃母子，我這個不受寵的皇子過的其實也不容易，好得皇后把宮闈治的服服貼貼。我其實是感激她的。”</p>
“皇后娘娘會不會疑心我別有所圖？”慎王爺憂慮道。</p>
“那王爺就準備兩份吧，一份給皇上，一份給皇后，這樣娘娘就不會疑心了。”</p>
“好吧。”</p>
“王爺不如讓陳老爺的商船走一趟，一來送物上京，一來販售一些新鮮蔬菜。”</p>
“公子說的有理。”</p>
嘉禾世子看着父王和如玉師傅在那兒聊着，感覺自己的父王如雞仔一般聽從雞媽媽的吩咐照辦。他正看的入神，如玉公子突然正色道：“目前我們還要等京中的消息，不能輕舉妄動，當務之急，王爺也要排查一下王府中人，確保府中沒有潛藏的兇徒。啓王之事王爺要引以爲戒。”</p>
“我們不是要等京中的消息嗎，怎麼現在要排查王府人員了？”嘉禾世子有點迷惑。</p>
“啓王殞命這件事不管背後設局的人是誰，他身邊肯定也有眼線，不然武功高強的啓王怎麼那麼容易就落馬了，落馬後怎麼就沒有一個人上前救助呢？他們不怕被株滿門嗎？”</p>
嘉禾世子被如玉師傅的三連擊打的無言以對，他腦子清明瞭，也知道內賊的可怕之處。他請示完自己的父親後，帶人下去查驗府中各人賣身契了，並且還巡視一番府邸圍牆，看有沒有不牢固不結實之處。</p>
書房裏只剩下慎王爺和如玉公子了。如玉公子嘆了一聲：“王爺，你要加強警惕，早做準備啊！”</p>
“是啊，連皇后嫡子說沒就沒了，更不用說我這個藩王了。”慎王爺悽苦一笑。</p>
“王爺雖然藉由陳家和京中搭了點關係，可還是不夠，這次事件他們可沒人給王爺提醒。王爺還是要培養一批人手，送入京中打探消息。不然人爲刀俎，我爲魚肉的事還會發生的。希望陳老爺這次上京，他身後的靠山能給王爺傳點有用的消息。”</p>
“多謝公子費心了，這個消息真是震的本王措手不及。”</p>
“冬日雪大，不知又有多少孤兒乞丐餓死凍死，王爺不如發發善心，施點粥，爲他們找個遮風擋雨的地兒吧！”</p>
慎王爺意會：“本王會派護衛統領親自安排的，好苗子悉心培養，一般的就建個善堂養着吧。”</p>
“不妥，”如玉公子阻止道：“那些孩子跌落在社會的最底層，孤苦無依，防備心極強，王爺突然對他們示好只會適得其反，不如讓他們自食其力吧。王爺可以成立專門的私塾，孩子們可以一邊上課，一邊做一些私活，按照做的活領喫食，分配住所，想必他們也不會覺得王爺有什麼不良企圖。王爺也可以通過觀察選出合適的人。”</p>
“公子真如孔明在世，步步驚算。”慎王爺歎服。</p>
“防患於未然總是好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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