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奴聽罷，什麼都沒說。
實際上，她又該怪弄音什麼呢？
早就知道的結局，誰也攔不住的結果。
只是確認以後，心臟澀楚，眼中酸苦。
醜奴擡睫，朝着大帳掃了一眼，瞧見書桌上擺放的某個物品，她趔趄着上前，拿起了它。
是離斐手下暗衛都會帶的一張鐵面具。
如修羅般的花紋齜着牙，像極了要將人吞噬的惡魔！
醜奴捏着它，聲音沙啞：“這是他的……遺物？”
弄音沒有回答。
醜奴突然笑了，語氣嘲諷：“怎麼可能有遺物？他不是……被啃的只剩下骨頭了麼？”
猩紅的眼，佈滿了血絲，一看便駭然的很！
偏偏語氣平靜到讓人窒息：“亦或者……連骨頭都沒剩下？”
弄音只有一句：“對不起……”
醜奴咧開脣角，發自內心的笑了，連她都不清楚，明明該哭的是自己，爲什麼卻連一滴眼淚都沒有？
甚至……她只想笑，她只覺得，眼下這一切簡直可笑至極！
笑誰呢？笑弄音？笑哥哥？還是在笑自己？
弄音站起身來：“醜奴，你，你別嚇我。”
醜奴捏着那張面具，呆滯着失神了片刻，心裏方纔被一種極其強烈的恐懼填滿。
她突然知道自己在怕什麼了！
她開口，自嘲道：“弄音……我……我好像記不清他的樣子了……我好像，只記得他帶面具的樣子？”
醜奴想和弄音詳細探討這件事情，畢竟一直以來，她有什麼事情，都會和弄音探討。
可心裏又堵得慌，好似有個聲音告訴她，不應該說這樣的話？
她不生氣，也不悲哀，甚至不心痛。她只是想同弄音分享這件事情，想讓她幫幫忙，告訴自己……哥哥長什麼樣子的？
她是真的忘了？大腦一片空白……
張了張嘴，竟發現眼淚已倒灌入喉，鹹的令人心慌。
不……不對！
醜奴的表情逐漸從茫然轉爲清明，那片刻而短暫的失神後，便是被黑暗吞噬的絕境。
她清醒了過來。
她忽然捂住胸口，問了句奇怪的話：“有人替他收斂屍骨麼？”
弄音含淚，實話實說：“黑海城是林國的區域，一直由藥兵把守。離棲……離棲走後，戰士們不敢耽誤太長時間，撿了一些屍骨，又被林國的人追殺……只能在經過亂葬崗時，倉促地……”
“將他埋了？”醜奴淡淡的接下這句話。
弄音點頭：“醜奴，我——”
但醜奴不想聽了，她緊緊捏着那張面具，直接轉身，神情落寞而又決然。
一個臺詞都沒有。
甚至連轉身都是以前那般肆然。
可惜被黑暗侵蝕過的人，誰又能真的再如從前？
明明面無表情，神色清冷。
可所有人都知道，她這次轉身，便不會回頭。
“醜奴！”弄音喊住她。
醜奴的腳步一頓，卻也只片刻！
她連眼睛都沒眨，毫不猶豫地走了出去。
弄音連忙追上。
兩人一前一後地離開大帳。
秦導站起來：“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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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睡吧，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