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她不信，季深嚴肅了神色，“小白，沒有誰能替受害者說原諒。何況……從他對老師下手的那一刻，我再也沒辦法說服自己了。”
白祈轉過頭，目光凝視着季深。
二叔，有點像林森，兩人均喜歡戴金絲眼鏡，渾身上下也都充斥着一種儒雅之氣。
而這種看起來溫柔的人，生起氣來卻十分恐怖！
龐大的漩渦尚且有跡可循，但黑海的暗礁，表面風平浪靜，實則頃刻間便能吞噬人的性命。
他開着車，表情一如既往的平淡，甚至連開車的手都是那麼的平穩無波。
但，白祈知道二叔心裏的恨！
他有多麼的喜歡生物、多麼的崇拜李老爺子，此刻就有多麼的恨雲淮。
二十年前那場風波，使得二叔徹底絕了拜老爺子爲師的路……
隱忍多年，恩師還要爲雲淮墊刀？
誰能保證雲淮跟老師說的都是真的呢？
他若已經變了，那麼現在之舉，豈不是白白騙取李老信任，害其葬送了性命？
可惜，兩人發現的太晚了！
白祈攥緊了安全帶，忽然問道：“二叔，老爺子的事情……伱是從他住院起便知道了吧？”
季深沒有否認，輕吸了一口氣：“發現不對後，我派人去調查，李宅的人口風緊密，各項報告又都顯示正常！但……越是正常越是不對！我只是……沒想到他會那麼心狠。”
白祈撇過頭，半晌，才沉聲道：“二叔，我恐怕……沒辦法參加老爺子的——”
葬禮二字，過分沉重，她沒能說出口。
季深忍住痛，目光看着遠方：“我知道，老師一直想收你爲徒弟，若說老人家有什麼願望，想必是在臨死前……還能再見上你一面。”他緩緩道，“可既然選擇爲大局犧牲，連命都能丟……老師應該明白，你是最不適合出現在他葬禮上的人。”
李老確實早已退出生物界，但這些年留下來的影響力還在。
他走以後，別說是國內，就連國外的那些人，都會派些骨幹趕過來弔唁。
白祈太過矚目，只會引起他們的興趣。
現在時機還不成熟……
白祈心裏同樣難受，可她明白，李老的死，是自己打入國外的一個絕佳機會。
她不能在這個時候感情用事！
想了想，白祈斂下睫：“我今晚就走。”
今晚？
這速度就連季深都覺得驚訝：“是不是有點太快了？阿夜那邊——”
“我不去意大利。”白祈坦然道，“我要去M洲。”
季深知道她是個很有計劃的人，打定了主意很難鬆口，遂點點頭：“一切小心。”
“嗯。”
“老師這邊……你也不要難過，他其實都明白的。”
白祈抿脣瞥開了目光。
車子一路疾馳着駛向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