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六點多鐘的時候,阮景冉從學校回到家中,當他走進客廳,餐桌上的食物就映入了他的眼簾之中。
他去洗手池邊,用水沖洗了下手,然後走到餐桌旁,拉開座椅,拿起早已放好的餐筷,方向朝着唯一的一道菜,準備夾菜。
等筷子接觸到紅黑色的魚皮,阮景冉的眉頭蹙了起來,他的動作略微停頓了幾秒,最終沒有再繼續下去。
“小方……”阮景冉將筷子放下,開口叫着正在院子裏做着灑掃工作的方大水。
“少爺,您叫我有什麼事情?”方大水聽到阮景冉的聲音,將手裏的工具放在一旁,而後邁步走進了客廳。
“這是……”阮景冉瞧着色澤不是很入眼的紅燒魚,“林興朗做的?”
“是。”方大水如實回着阮景冉的話,“少爺您要是覺得不能入口的話,我再叫人給您重做一下?”
“不用。”阮景冉沒同意方大水說的,“你去把林興朗叫過來。”
“好。”方大水應着阮景冉,“我現在就過去叫他。”
他說着,便轉身走出了客廳,往後院的方向繼續走着。
“宿主,阮景冉回來了。”633正和陶令風對話。
“嗯。”陶令風問着633,“那他現在應該是聽到外面的言論了?”
“是的。”633答着陶令風的話,“但他好像沒有生氣的樣子。”
“我知道了。”陶令風應了一聲。
“林興朗,你確定要待在這裏嗎?”方大水走到林興朗幾步遠的地方,開口問着他道。
“確定。”林興朗顧自點了點頭,“你現在過來,是阮少爺回來了?”
“走吧……”方大水勸不動林興朗,乾脆不再多說,“少爺叫你過去。”
“好。”林興朗沒有多問,徑直往客廳的方向,走了過去。
“小方,你先去忙吧。”阮景冉見林興朗和方大水一起走了進來,對方大水說道。
“好。”方大水應了一聲,便轉身走了出去。
“這是你做的?”阮景冉面色平和地看着林興朗,語氣聽起來也頗爲柔緩。
“是。”林興朗口中做着肯定的回答。
“魚的表皮發黑,這道菜是讓你燒糊了?”阮景冉問着林興朗,但話語中更多的是偏向於確信。
他絲毫不懷疑,林興朗有着差勁的廚藝這個事實。
“我會進步的。”林興朗沒說什麼自己是新手的話,因爲他明白,那種話對他來講,並沒有什麼實際的幫助。
“我知道你這樣的人,是幾乎不進廚房這個地方的。”阮景冉臉上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
“我也不會多責怪你什麼。”
“不過……”阮景冉接着說道:“我在外面已經用過餐了,所以你做的食物,我應該是喫不下了。”
“阮少爺你有需要的時候,可以再叫我。”林興朗只是一臉平靜的模樣,似乎對他花費了幾個小時做成的一頓餐食,即將要面臨扔掉的結局,並不感到可惜。
“畢竟是你費心準備的……”阮景冉的語氣,顯得輕緩又柔和,“你就自己用掉吧。”
“我已經用過晚飯了。”林興朗並沒有直接答應下來。
“用過了?”阮景冉的嘴角邊,露出一絲和善的笑意,“那就再用一些。”
“不要拒絕。”沒等林興朗開口說什麼,阮景冉又接着說道:“你想留在這裏,就必須要聽我的話。”
“好。”林興朗答應下來,“我是在這裏喫,還是在外面喫?”
“你就坐在我的對面。”阮景冉回着林興朗,“我還有一些話,要和你說。”
林興朗伸手拉開座椅,坐了下來,安靜地進行着他的自我進食。
“外面的那些消息,是金少爺讓人做的吧?”阮景冉看着林興朗將魚吃了一小半,開口和他說着話。
“是我做的。”林興朗停下用餐的動作,深黑色的眼眸直接望向他對面的人,語氣卻是異常的果斷。
“你這個人總是這樣……”阮景冉輕笑了一聲,“爲了那個人,一心只想着把壞事包攬到自己身上。”
“這是我的本分。”林興朗只是回了阮景冉這一句話。
“本分?”阮景冉好像聽到了什麼好笑的詞,“你的這種本分,會有人去在意嗎?”
“爲什麼需要人在意?”林興朗只是微挑眉頭,話裏帶着不解,“我能爲他做的,我就會爲他做。”
他做這些事情,從來都是沒有要求過回報的。
“你看你……”阮景冉聽着林興朗這般傾盡真意的話,只是搖頭笑了笑,
“明明在他面前一副低眉恭順的樣子,背後卻又是另一種執拗的態度。”
“不過……”阮景冉接着說道:“就是因爲這樣,我不會傷害你。”
“你可以對我肆意報復。”林興朗知道,金俊喻和他自己對阮景冉做了許多不好的事情,
“但你別對少爺做什麼。”
“若是你傷害少爺,那我也不會退縮。”金俊喻是林興朗唯一想要守住的人,他寧願自己承受諸多折磨,也不願他受半點傷害。
“那你是以什麼身份,對我說這種話呢?”阮景冉的臉龐上,帶着輕和的笑意,“金少爺的保鏢身份嗎?”
“可如果是這個身份,你剛纔說的話……”阮景冉接着說道:“對我並沒有什麼威脅。”
“還是以私人的身份……”阮景冉繼續問着林興朗,
“即使拼上你的這條命和你這未盡的人生,也要去博得金少爺片刻的歡心?”
“無論哪一種身份,我始終站在少爺那一邊。”林興朗回着阮景冉。
“這話聽起來有點令人想笑。”阮景冉說着,面上也的確流露出了一絲笑意,“你昨天說想留在這裏,今天早上你也答應了我說的話。”
“現在又口口聲聲地對金少爺表達真心……”阮景冉嘴裏叫着對面人的名字,“林興朗,我在懷疑……你是不是把這裏當作充滿善意的收容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