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西爾達那金字塔 >第166章 第一百六十六章
    “我…還有一個問題。”薩默有些猶豫。

    “請講。”奧爾德斯還沉浸在和隊長先生一邊戀愛一邊四海爲家永遠二人世界的美好幻想中,語氣中的笑意遮掩不住。

    薩默也不知道對方這是想到什麼好事了,不過從神色中能猜個大概。他好像更躊躇了些,但還是深吸了口氣問道:“奧爾,你認爲留在和平派也是一種風險嗎?”

    奧爾德斯愣了愣,臉上的莫名歡喜悄然消散了。

    薩默蹙眉,意識到自己再次精準又殘忍地擊碎了對方的好心情,連忙補救道:“抱歉,我只是好奇你的想法,你覺得困擾的話可以不回答。”

    他這句話是發自內心的,沒有半點摻假。

    自從上次的爬塔事件過後,薩默對奧爾德斯的擔憂已經落到了歷史最低點,信任則是一路飆升。他一直在竭力暗示這一點,希望這種已經逐漸消融的隔閡不會再次爲對方帶來困擾。

    只是,奧爾德斯太能體諒他了,以至於薩默自己都良心難安。

    奧爾德斯仔細觀察着隊長的神色,目光專注而真摯,兩人對視片刻之後,他才勾脣一笑:“啊,關於風險的事,我只是隨口一說罷了,你不用太放在心上。”

    “好。”薩默應了一聲,心想這段對話應該就這樣塵埃落定了。

    不料,奧爾德斯頓了頓,再次開口:“客觀來講,留在和平派確實是一種風險。隊長你在科普的時候也提到過,在很多人眼裏,咱們不過是在虛度光陰。”

    薩默聞言倏地擡眸,定定地看着他。

    “不過,兩害相權取其輕,另一選項是殺害其他選手,爲了畢業,爲了生存,必須殺死很多很多人,甚至是無辜的人。而且,對於創造者的惡行無能爲力。至於爬塔和加入決鬥者,都太過危險,一着不慎滿盤皆輸,直接付出自己的生命。”奧爾德斯聲音平靜,眸色也是一如既往地澄澈,彷彿能讓人一眼就看到內心深處,“所以,和平派風險最小,是最優選。虛度光陰又有什麼的呢?即使是回到現實世界,也需要爲了生計而奔勞,也會被強迫做不喜歡甚至討厭的事,這世上又有幾個人是對自己的生活絕對滿意的呢?”

    奧爾德斯嘆了口氣,大約是在感慨殘酷現實,然後嘴角再次浮現出一抹笑容:“現在的生活就挺好的,所以,虛度光陰也沒關係。其實,這或許根本就不算是虛度光陰。過得快樂、過得充實,就足夠了。隊長,你說對不對?”

    “想聽實話嗎?”薩默一本正經地反問道。

    “實話就實話,”奧爾德斯笑了一聲,“誰怕誰。”

    “實話是,不敢苟同。”薩默淡然道。

    “正常,正常。”奧爾德斯不以爲然,“隊長你可是胸懷大志的人,怎麼可能和我志同道合呢。”

    “別這麼說。”薩默忍不住打斷他。

    奧爾德斯委屈道:“我只是實話實說。”

    “幹嘛總是這樣貶低自己。”薩默剛舒展開的眉頭又重新糾結起來,聲音透着一股嚴厲。

    “我這不是貶低自己,”奧爾德斯忍不住反駁道,“我這是,很有自知之明的體現。”

    薩默瞥了他一眼,暗自告誡自己不要和自謙怪一般見識,只好聳聳肩誠懇道:“我不喜歡聽。”

    “…”奧爾德斯陷入疑惑,心說真心實意的誇讚也不行嗎,但還是妥協了,“那我就不說了。”

    “我…不喜歡聽你拿自己和我,或者其他人比較。人各有優點缺點,不需要總是爭個高下。”薩默補充道。

    “唔,你說得對,”奧爾德斯有點泄氣,“我以後改正。”

    見對方一副乖乖認錯小學生的樣子,薩默不禁失笑:“你真的覺得自己過得很快樂?”

    “真的。”奧爾德斯不假思索,“怎麼,你還不相信?”

    “沒有不相信。”薩默敷衍道,“快樂就好。”

    “想要達成讓我快樂的條件其實很簡單。”奧爾德斯自顧自嘀咕,“你就是不能理解。我是個很容易滿足的人。就比如現在,現在我就很快樂。”

    “你快樂什麼?”薩默本來不打算搭理,可還是不由自主地問出這麼一句。

    奧爾德斯眯了眯眼睛,疑惑地看着他,似乎是不太能理解對方的詭異發言。

    薩默同樣不理解對方永遠保持好心情的祕訣,於是理直氣壯地回視,目光裏同樣充滿疑惑。

    兩人呆呆地面面相覷了片刻,奧爾德斯終於率先笑出聲來。

    “隊長,你這個問題…太那個了。”奧爾德斯把滑到嘴邊的“傻”字強行吞回去,“答案很簡單啊,因爲這裏沒有別人,我又在和你閒聊,不是嗎?”

    話音剛落,奧爾德斯就自己先愣了愣。

    這件事應該很明顯的吧?隊長不會根本沒注意到吧?

    薩默靜靜打量着他,猶豫片刻,才莞爾一笑:“這樣啊。和我閒聊是一件很快樂的事嗎?”

    奧爾德斯猛點頭,在心裏暗自腹誹,這對話方向怎麼愈發幼稚了呢。

    隊長先生繼續專注地打量着他,眸中笑意漸濃,讓奧爾德斯後知後覺地感到有點招架不住。對方甚至身體略微向他的方向傾斜,兩人間的距離迅速拉近,很像是要幹什麼壞事的樣子。

    奧爾德斯本能地想躲,但是戀愛腦的那一半自己不允許他做出任何舉動,只好呆呆僵在原地,任憑羞恥心和戀愛腦在腦海裏大戰三百回合,一邊大喊着“禮義廉恥!”,勒令他立刻全速撤退,另一邊叫囂着“來啊來啊!”,毫無負擔地期待着隊長要幹什麼壞事。

    他第無數次意識到自己極其分裂的本質。

    “…那,我也覺得很快樂。”

    薩默聲音本來就不高,此刻壓得更低,而且帶着點不好言明的情緒色彩,像是戀人之間的呢喃耳語,驚得奧爾德斯差點原地起跳。

    奧爾德斯全然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只好盯着對方那雙黑漆漆的深邃眸子——此刻好像和平時的沉靜截然不同,帶着些奧爾德斯不敢確定的意圖。

    來人啊,隊長喫隊員啦!羞恥心繼續在腦海裏發出求救信號。同時,像是被什麼奇怪的東西附身了一般,奧爾德斯又鬼使神差地往前湊了湊。

    兩人僵持了一陣。

    奧爾德斯終於還是沒有做出大膽舉動,灰溜溜地退下來,欲蓋彌彰地揉了揉鼻子,手背剛好掩住嘴脣。

    “再、再等等。”他含混不清道,也不知是不是在自言自語。

    奧爾德斯本以爲隊長會反問一句,等什麼,或者什麼意思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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