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西爾達那金字塔 >第 239 章 第二百三十九章
    遠征隊一共獲得了三把海怪武器。

    特殊武器不好獲取,而且威力和身體升級程度直接掛鉤。因此,守衛隊的規矩是,只有高層才能接觸並使用他們,以保證一般隊員不會爲了貪圖所謂的“基礎數值”而走上歪道。

    當然,在遠征隊的特定背景下,薩默破例把兩柄適合的海怪武器交給奧爾德斯和埃莉保管,爲的就是抵禦可能發生的紈絝派的襲擊。正是這一安排保住了兩人的性命,否則,武器損毀之後,手無寸鐵的隊員根本無法存活。

    埃莉沒有奧爾德斯那麼樂觀,她直接把原本慣用的普通女士劍收了,簡單嘗試後,就把新武器隨身攜帶。奧爾德斯則是反之,優先使用熟悉的裝備。

    兩人的選擇沒有對錯——海怪武器大體上和他們慣用的武器有些相似之處,但也不是一模一樣,不容易上手,埃莉的失誤和這件事也有關係。然而,奧爾德斯中途更換武器也是把自己置於極端的危險之中,還好把頭目打了個措手不及,所幸沒有露出破綻。

    總之,奧爾德斯向埃莉道了謝,埃莉也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被朋友們按住肩膀和奧爾德斯道了謝。這明顯不是她第一次嘗試負傷鞠躬,奧爾德斯頗爲感慨地想,這很符合埃莉謙卑中略顯呆板的風格。

    奧爾德斯不覺得自己能比幾位女隊員更會安慰人,於是也沒說太多,只是真心實意地稱讚了埃莉絕境求生的表現。

    如果陷於同樣的處境,奧爾德斯不覺得自己能達到那樣完美的格擋精準度,還是單手控劍。屠夫戰受傷的時候,他整個人直接陷入懵懂遲鈍狀態,對付一般敵人都困難,如果不是埃莉出手相救,必定是要殞命當場。當然,那已經是很早以前的事了。

    奧爾德斯這樣想着,也這樣說了,埃莉果然振奮了不少。

    薩默,奧爾德斯,埃莉,這三位和平派精英各具特色,可能不能完全做到彼此的壯舉,卻都在自己獨特的領域有所建樹,創造出令人驚歎的事蹟,不必因彼此的存在而妄自菲薄。

    奧爾德斯深諳這一真理,也發現,用這種方式鼓勵其他的優秀者,真的很有效果。

    短暫的停歇之後,埃莉和澤維爾的傷勢已經被達莉婭、男高層這樣的“專業人士”處理過,大家也逐漸從先前的震撼和驚懼中緩了過來。薩默和萊安勉強完成了一些需要面對面的溝通,車隊再次啓程,抓緊時間趕路,一定要在天黑之前接近領地,爭取不在外面過夜。

    回程途中,隊員們都變得很安靜,奧爾德斯也不再侃侃而談,單手拄着臉頰,若有所思。薩默則垂着頭敲動手機鍵盤,總結着可以告訴北方領主的情況。

    經歷了激戰之後,男高層更容易疲倦,薩默最終還是妥協了,向女士車借了一名司機過來,把全然不在乎所處環境的伯特蘭換了過去。幾個人輪着開,這一路都十分順遂。

    熟能生巧,有了來時的經驗,也得益於領路車的專業和努力,車隊一直保持着高速,在廣袤的平原上畫出一條近乎於筆直的線。

    除了一開始的以檢查情況爲目的的停頓,旅途中再無歇息,更換司機也是以單輛車離隊然後迅速歸隊的方式,並無任務的隊員們在車上閉目養神,靜靜等待終點站的到來。

    奧爾德斯一邊監督司機的精神狀態,一邊琢磨越獄計劃的事。弗拉先生提供的信息豐富而深邃,加上合理聯想,簡直是一座浩如煙海的宏大寶庫,可以供他們發掘研討很久很久。

    即使距離那次見面已經過去了幾天,他依舊沉醉於自由派的興衰歷史之中。

    實際上,前些天遠征隊一直陷於一種極度繁忙的狀態中,白天討伐戰晚上緊急訓練,此刻大約是奧爾德斯在那次見面後第一次得到長久的閒暇時間,思緒自然而然地飄向了那個令他惋惜又歡喜的故事。

    隊長一定也在思考類似的話題。

    奧爾德斯並不打算盲目展開對話,人有時候更需要絕對安靜的獨自思考時間,而非無窮無盡的討論,即使對方是知己一般的存在。他只是偶爾透過後視鏡觀察坐在後座的那個人,有時候看着看着就忘記了時間的流逝,像是入了迷。

    薩默端正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身子微微向後倚靠,卻不顯得慵懶或軟弱。他的穿衣風格依然是那麼正式,像是去參加研討會的學者,又像是要奔赴一場偏嚴肅的晚宴,面容中隱隱透出的平靜貴氣與低沉思索,令人移不開眼。

    奧爾德斯的目光無聲描摹着他的眉眼,不由自主地研究起他眸中光華流轉的情緒,心跳隨着他細微的神態變化而躍動。

    微微蹙起的眉,幽然垂下視線的漆黑眼瞳,輕輕撲動着的眼睫,時而抿起的脣…每一處細節都被奧爾德斯收入眼中,帶着奇異而優雅的韻律,蕩起絲絲縷縷悸動的情緒。

    薩默倏然擡起視線,就像去時的路上那樣。奧爾德斯恍惚一瞬,訕訕看向窗外的景色,審美疲勞雖遲但到,微妙的睏倦順着視野流向腦海。

    過了一陣,他再看回去的時候,薩默已經恢復了原先的狀態。

    奧爾德斯有些詫異,自己怎麼會變得如此呆滯?他明明最討厭無所事事。

    不過,在薩默眼裏,他一直都具備這樣一種不經意間出神的傾向,在獨處的時候格外明顯。

    可惜,奧爾德斯看不見自己的神色,也無從入手分析,直到某種情緒強烈到連他自己都有所感覺。他倒是不太排斥這種感覺,又有點好奇,隊長眼中的他,是什麼模樣的呢?隊長這樣理性的人,眼光也會被情緒悄悄渲染麼?

    夕陽西下的時候,他們已經接近陸地的中心。天黑之後又行駛了不久,強大車燈的照射下,視野的極限、曠野與天際相接的地方,狹長幽邃的峽谷終於不情願似的緩緩現形,傲慢地橫亙在天地之間,兩端無限延展,攔住車隊的去路。

    兩個團隊一起繞過峽谷進入和平派境內。之後,萊安帶領自己的車隊和遠征隊分道揚鑣,迫不及待地向着北邊絕塵而去,以最短路線爲基準,一副拒絕在和平派久呆的態度。

    薩默也下令讓遠征隊的車隊停下。

    他回憶起出發那天萊安無賴的態度,又把對方此刻嫌棄的態度與之對比,不由得勾起一抹諷刺的笑。萊安還真是個誠實的人,親切盟友、被迫聯合和與我無關三個狀態無縫切換,利益決定一切,不講理的態度也是那麼地好懂。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擁有這麼一個喜怒分明的盟友,比和某個狡猾團體扯上關係還是要強一些的,前提是你是個極有耐心且好脾氣的人。

    在路上,薩默通過短信和萊安分享了一部分信息,幾乎是和平派可以對外吐露的全部。萊安回覆了一條不能再簡短的“收到”,僅僅兩個字分辨不出態度,薩默覺得,他可能又生氣了。

    既然這麼急着逃離和平派這個麻煩,那麼,另一條重要的情報就與你無關了。

    兩輛高大的越野車在和平派境內停駐,遠征隊沒有急着奔向大本營大搞慶功宴,而是在邊境附近集體下車,神色複雜莫辨地來回走動,也不說話,像是在進行什麼奇怪的儀式。

    片刻後,薩默終於發話:“諸位,有何感受?”

    奧爾德斯驚喜的狀態已經暴露了他的答案。

    在薩默視野的中心,紅髮青年神情激動、緊握雙拳,整個人呆立在原地,視線緊緊鎖在腳下的土地上,低垂的雙眼中光彩四溢又略帶愣怔,像是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這不僅是他一個人的發現。每名隊員都是一副深陷思考的模樣,臉上寫滿“難以置信”。

    薩默看似平靜,腦海中卻有五味雜陳的思緒在無休止翻騰。

    他深吸一口氣,冰冷清冽的冬日晚風灌入胸腔,沖淡了心中起伏不定擾亂思維的激動。

    薩默獨自站立着,輕輕合上眼,略微頷首,就像在電梯轎廂裏那樣,摒除一切雜念。他試圖封存自己的五感,不去看不去聽,屏蔽一切干擾因素,僅憑那傳說中的“第六感”,莫名的直覺,去感受。

    這次,他終於沒有空手而歸。

    薩默隱隱感覺到一股強大到不可忽視的能量迎面而來,在空中盪出美妙玄奧的韻律,如同平靜湖面上被石子激起的漣漪。感覺到這股奇異律動的,不是他的五感,而是他的內心,或者說單純是他的身體,這個世界中靈魂的依託。

    他轉過身,能量的來源卻沒有改變,指向性明顯得令人難以置信——當薩默背朝大本營方向時,那股奇異的感受清晰可辨地來自背後,而不再是面前。

    隊長先生閉着眼躊躇了許久,徐徐睜開眼,模糊的視野在他面前展開,點點燈火在遠方跳動,夜空中星光璀璨,稠密的羣星一路鋪展到天際,彷彿隨時都會滴落下來,美得令人忘記呼吸。

    薩默眨眨眼,又發現了什麼。他輕巧地蹲下身,單膝跪地,伸出一隻手虛虛覆在土地上。那種直覺再次改變,變得恢弘熱烈,不知疲倦地“撞上”手掌、指尖。

    果然,不知名的波動並非來自空中,而是來自地下。

    現實世界有種說法,當一個人在僻靜森林裏散步的時候,偶爾能感覺到腳下土壤中的隱祕律動。那是樹木的龐大根系在無聲運轉,有時候能被人類捕捉到,是一種古怪而恬靜的體驗。

    和平派腳下的“根系”,究竟隱藏着什麼祕密?

    薩默知道,他們正在窺探麥倫先生“胡言亂語”背後真相的一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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