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鳴雖然不差錢,但卻很喜歡搞一些這樣的小浪漫,比如兩個人漫步在月光下,手牽着手,一起走過空無一人的街道,又比如楊鳴在夜色中點了一盞燈,親手給她折的這一盒五角形。
莫雨桐也很喜歡這些小浪漫,還常常戲言說楊鳴這是在給他們的感情增加情趣。
當時她收到這一盒五角星的時候非常驚喜,但楊鳴送的東西實在有點多,她後來也不知道放哪了,沒想到現在居然被找了出來。
“這是……”莫雨桐撓撓頭,剛想說出楊鳴的名字,但隨即又想起來楊鳴已經不是從前的楊鳴了,便隨口答道:“這是康維送我的見面禮物。”
她沒有注意到的是,拿着那盒五角星的謝苗,眼神一沉。
謝苗趁莫雨桐不注意,轉身。
她迅速從口袋裏翻找出一隻錄音筆,又把拿着錄音筆的那隻手背到了身後,裝作沒有聽到的樣子笑着問:“這盒五角星是誰送給你的?”
莫雨桐沒有察覺到異樣,便又回答了一次:“這是康維送給我的見面禮物,怎麼樣?很漂亮吧?”
她還收拾着手下的那一堆書本,根本就沒時間往後看去。
再加上對於謝苗的熟悉,在這個時候,她也無從生起警戒心。
更沒有想到就是她這麼毫不戒備的一次,造成了多麼嚴重的後果。
謝苗單手關上錄音筆。
另一隻手則拿着那顆五角星,大拇指不住的摩挲着。
她的眼神根本就不在莫雨桐身上,而是止不住的盯着那盒五角星,彷彿其中有什麼看不見的線索。
如果是她的同事在這裏就會發現,謝淼此刻的眼神正是如同她在做事時一樣的專注。
很難形容這是一個年僅二十多歲的女孩的眼神,沒有這個女孩該有的清澈單純,反而卻多了幾分暗沉,就像一潭根本看不見底的水,難以探究她那眼神之下藏着的該是怎樣的心思。
而這時,謝苗內心裏想着的則是之前她手裏的那一樁樁的案子。
太像了。
這個疊五角星的手法太像之前那個人了。
甚至不能夠說是像。
用上一模一樣這個詞實在太合適不過了。
她緊握着的手漸漸攥緊成拳,像是要詮釋她的憤怒一樣。
不該有任何人遊走於法律之外。
法網恢恢,疏而不漏。
她平生最痛恨的就是這樣的犯罪嫌疑人,所以才立志當警察,只可惜沒能當上警察,反而當了偵探,但即便是做了偵探,也勢要將那些犯了罪的人全部抓住,懲治於法網之下。
她甚至想立刻拿着這盒五角星奔到警察局去,讓警察趕緊把楊鳴抓起來,繩之以法。
但是目前的情勢卻並不容許她這麼做。
她只能按耐住自己澎湃的心潮,眼神複雜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那一個殺人不眨眼的犯人,居然送了一盒五角星給面前的這個女人!
這個女人跟那個犯人又會是什麼關係呢?
那畢竟是親手疊的五角星啊……
收回自己的思緒,謝苗不動聲色的拿着那盒五角星正要放進自己的口袋。
“你杵在那裏幹什麼?不來幫忙嗎?”
莫雨桐卻忽然問道,一擡眼就看着莫雨桐疑惑地望着自己。
然而她面上卻面無表情,嘴角甚至帶着一絲微笑,看不出絲毫差錯。
莫雨桐的確有些疑惑,自從謝苗問過那一盒五角星以後,就一直站在那個地方動都不動一下。
她雖然背對着謝苗,但也難免會轉頭過來看幾眼。
因爲楊鳴曾經說過,不要把自己的後背完全暴露在別人眼前,就算這個人可信。
雖然這是楊鳴隨口說的一句話,但她還是記了下來,也逐漸養成了習慣。
謝苗動作絲毫不亂地把那盒五角星放在了原處,向着莫雨桐眨了眨眼睛。
“我看見這邊還有點東西沒有清理,所以在這邊清理一下。”
她這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這邊的確還有些東西沒有清理,莫雨桐也放下心中的那一絲疑慮,點了點頭道:“那你快點,我要把這一邊的東西給放下去了。”
“好。”
謝苗答應着又轉身,手漸漸摸上了那一盒五角星。
這盒五角星雖然是用盒子裝的,但是那盒子並不大,恰好是一個手掌的大小,也恰好是這個口袋的大小。
謝苗不動聲色的把那五角星抓起來,放進了自己的口袋裏。
又掩飾性的把桌面上的東西清理放進了桌下的櫃子裏。
做成那盒五角星也已經被清理進櫃子裏的假象。
這盒五角星可是一個關鍵性的證據。
如果能從盒子上。或者五角星上提取到指紋的話,那這更加是一個強有力的證據了,說不定還能直接康維那個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給送進監獄。
謝苗攥緊的拳頭漸漸鬆下來,她一步一步的朝着門口走去。
又幫莫雨桐收拾了一些東西。
接下來就是祭拜莫雨桐母親的時候了。
莫雨桐首先拿出了幾碟新鮮的水果和糕點,放下了母親的遺照旁邊。
黑白色照片中,女人面龐嚴肅,嘴角揚起一絲弧度。
她長得漂亮極了,五官端正,眼裏閃爍着熠熠的光彩。
這就是謝苗一生的楷模,也是謝苗最敬重最佩服的老師。
只是沒想到世事無常最後老師還是離開了她。
但沒關係,對老師最出色的學生一定會將那些犯罪嫌疑人繩之以法,這也算完成了老師的夙願吧。
謝苗表情嚴肅,甚至有些凝重,她拿着一束香對着遺照,深深的鞠了三個躬。
莫雨桐站在一旁,默默的點燃了幾柱香。
她的一雙眸子中,也有些溼潤,不知是追憶起了母親生前的點點滴滴,還是想起了一些別的事情,又在獨自哀傷着。
謝苗上前幾步,輕輕拍了拍莫雨桐的肩也算是安慰。
“時候不早了,祭拜完老師,我也該走了。”
“這麼快?”
“嗯。”謝苗面帶微笑的站起來,又看了那黑白遺照,一眼便作勢出門要走。
莫雨桐還欲說些什麼,但這人畢竟也不是自己的什麼朋友,況且她此番前來就是爲了祭拜母親的,基本完了,要走也挺正常。
她更不好說些什麼來挽留。
“那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
謝苗微笑着打開門,出門之後便立刻拿着那盒五角星趕往了警察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