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陽眼角掃了眼面前的報紙，全是關於前幾天李立笙在鬧市中心砸鋼事件的報道。張振君看他擺出一副神情自若的樣子，但眉眼間的閃爍說明了一切。
“這李立笙就愛整這些華而不實的戲碼，就是想要讓人感覺他有良心而已，張總您也不必把這些放在眼裏，他再怎麼折騰，也鬧不到我們頭上。而且，最近國內客戶有大幅增長，我這邊還在加快完善國內客戶的優惠政策。”
穆陽顧左右而言他，張振君心下明白了幾分。
“這批劣質鋼材，是不是你和他私下策劃的事情？”張振君嚴肅且認真的看着穆陽，似乎要把他看個透徹似的。
“張總，這，這事那麼大，怎麼可能是我們乾的，他那批鋼材可是他們供應商做的，好幾十噸呢，我們哪有那麼大本事？”
穆陽裝聾作啞般躲閃着話題，直接否認了這個問題。
“你怎麼知道這批貨是李立笙外發給供應商做的？他砸鋼也好，報道也好，可都沒有提及這一點，你是怎麼做到未卜先知的？”謊言總歸會漏洞百出，穆陽一臉尷尬的神情。
“張總，既然你都拆穿了，我也不瞞着你了，是，這事的確是我和老劉做的。我們要不是這麼幹，他李立笙就得踩着我們往上爬，在這個高新技術產品評定的節骨眼兒上，我們還墨守成規的話，怎麼競爭？”穆陽完全不明白張振君的盲目堅持到底爲了什麼。
“穆陽，我三申五令要求你們收手，不能在背地裏搞這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你們爲什麼還要固執己見？之前的事情，我們付出了多大的代價？而且老劉他要繼續瘋狂下去那是他的事，我早就跟他割裂了，你爲什麼還要跟他聯結起來瞞着我做這種事？”
張振君激動得伸手戳着桌面，就差沒有拍桌子。
“張總，你先消消氣，我知道你上次說的，我們也的確跟李立笙達成了君子協定，但是，這些日子我們處處都沒辦法趕得上李立笙一半的成績，我們後面也聽你說以後都不再用手段去影響兩家的競爭關係，可這麼一段日子下來，你也看到了，我們的國內市場被李家瓜分了一大半。我們根基不穩，如果此時不用特殊手段，別說佔領國內市場，我們連站的角落都不會有。很多時候在商言商，我知道張家門風嚴謹，對家門聲譽的事情看得特別重，但我們這些年除了外貿做得風生水起以外，國內市場就是一潭死水。不用點非常手段，我們根本沒有辦法撼動李立笙在國內市場的品牌地位。”
穆陽依然堅持己見，他眼裏只有業績和目標達成的結果，至於過程如何，根本不重要。
“穆陽，你們這樣做，不但讓我成爲言而無信的人，分分鐘還會陷我們張家於信譽崩塌的境地。我們建立了那麼久的形象很容易會因此毀掉，我們雖然和李家是競爭關係，但兩家始終保持着一個心照不宣的良性關係，畢竟我們是世交。上次的事情，我已經被我們家老爺子嚴厲批評過，我向他保證過，不會再用卑劣的手段去跟李家抗衡，這是我的底線。之前老劉自作主張去對付他們，我已經跟他涇渭分明，各走各的路，你居然私下瞞着我和他勾連起來對付李立笙，即使是出於對公司好的立場，哪怕是國內市場份額有增長，我也無法接受，因爲這是底線。而且，你得記住，我纔是你的老闆，你不可以也不能跟我不認可的人去做一些損害我們張家利益的事情。就這一點，你就已經錯了。”
張振君看穆陽如此嘴臉，心中騰起一股怒火，漲紅了臉說：“你最好控制一下自己，不然我不確保我會做出什麼事情。你以前是老闆，但你別忘了，你那筆債務是我幫你還了一半的，都在你工資里扣除，這些年我對你仁至義盡，你所謂的做老闆，就是像你以前那樣，揮霍無道，賭博賭到一無所有，到最後打工都覺得是看人臉色行事，你還覺得自己有臉嗎？”
穆陽眼睛狠狠的盯着張振君，雙手攥得青筋暴漲，憤怒又憋屈的說：“對，我沒有資格，也沒有臉要求老闆，但是你也沒別忘了，當初是你求着我加入，是你上趕着幫我還錢，找我來的，我進來以後經常加班，給你撐起了這個國內市場，現在因爲這些事，你就要倒打一耙幫着李立笙。既然你把我說得一文不值，那也不必擺出高高在上的樣子來批判我。張振君，你無非是投了個好人家，別以爲自己有多厲害，我雖然恨李立笙，但你這樣的富家子弟，根本沒有資格跟他這種白手起家的人競爭。”
穆陽字字錐心，張振君怒火值飆升，極力控制自己的情緒，開口說：“穆陽，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我也不需要你去評價我，因爲你的確沒資格。但你跟老劉做出這事，你們必須給我解決好，不能讓我們張家給你們當遮羞布，你們也沒有資格把我們拉下水！李立笙這事沸沸揚揚，現在是沒查到你們頭上，但如果啓動調查，這事跟我們張家沒有半毛錢關係！”
張振君話音剛落，門外就響起了一把熟悉的聲音：“太遲了，我們本就是同一條船上的，怎麼能說沒關係就沒關係呢？咱們要有擔當啊，對吧，張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