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瑤看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便拉他蹲下來坐在臺階上。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那天會議以後，工商局和質監局聯合起來封了你師兄的店鋪，就連工廠那批將近百萬的存貨都給沒收了。”
“對啊，這事畢竟是我揭發的，多少內心有些過意不去。他當年對我真的很好，要不是那會出了鋼材不合格的問題，要不是他那會固執己見入了那批便宜的鋼材，可能時至今日，他也會跟我一樣，擁有自己的刀廠，做一個正直而又有堅持的人。”
李立笙這些日子總感覺有些唏噓，劉營和穆陽的做法引起了工商和質監的高度重視，估計很長一段時間他們都需要花時間整改，那麼大批貨物被沒收銷燬，如果要翻身，簡直是不太可能。
“每個人都有他的人生軌跡，他好好的一副牌要打爛，也怪不了任何人，畢竟師父那會是爲了他好才趕他出去的，沒想到他居然沒有半分醒悟，還因此記恨上你和師父，這樣的人再怎麼有機遇都沒用。心思太狹隘，眼裏就容不下任何東西了。”
徐瑤看着不遠處，幾個小孩熙熙攘攘的打鬧着。
“是啊，他現在跟穆陽好像還在謀劃着搞打火石，想要掙快錢，估計是不打算好好停一停找一找自己的初心了。”李立笙只覺得師兄那樣的資質，用在正途上該是多麼值得驕傲的地方，偏生用在了旁門左道上。
“打火石那是多危險的東西，如果安全設施做不到位，那將會引起火災的。”徐瑤心下一沉，整個濱海市，目前做打火石的工廠很少，但這些年國外戶外運動興起後，對於打火石的需求就莫名多了起來，劉營和穆陽向來是喜歡投機取巧走捷徑的人，哪個產品好賣，哪個產品熱門，他們就會做。
“這個只能看他們自己的造化了，對了，詩瑤快要讀高中了吧？”李立笙回想起李軒最近一直很少到廠裏，都在家裏頭輔導孫女詩瑤讀書。
“是啊，現在他們的孩子也開始長大了，你看昊昊的兒子也都長高了，詩瑤啊，都出落成大姑娘了，現在都快要高考了，你看你的白頭髮，又多了多少。我們呀，終歸是老了，老了。”
“你啊，就別在這感嘆了，都還身強力壯的，老什麼呢？都別說喪氣話，這麼大個盤子，還得靠我和你撐着啊。”李立笙握住徐瑤的手，一起望着遠處那羣放學歸來嬉笑打鬧的孩童。
歲月漫長，總有一些溫暖時刻值得讓人停下來細細感受。
事情過去月餘，深夜的張家辦公室依然燈火通明。
張振君開完例會後，在辦公室埋頭看着一堆財務文件。
張振雲拿着最新的客戶信息報表，擱在張振君面前。
“最新的國內客戶名單和供貨單量，太慘淡了。雖然劉營他們已經是沒有什麼發展，但是客戶因爲薔薇系列虧損太多，有些又轉去了李立笙那邊，所以壓根沒有多少訂單增長。”張振雲無奈的彙報着，這些日子以來，接手了國內市場真是倍感壓力。
“這樣吧，我看國內市場就保留目前的客戶基數，不要投入太多了，我們要認清我們自己在國內貿易的短板和工廠生產的條件限制問題，我現在決心只朝高端品牌的路線走，大力鞏固和發展外貿行業，國內份額只佔一部分，接下來還要大力推行專櫃模式，讓公司重獲活力，讓企業穩健的成長。你怎麼看？”
國內貿易一直是張振君心裏的一塊大石頭，壓着他喘不過氣。既然提不起，拉不動，倒不如及時止損。
“這些年我們投入國內市場的資源也不少，但是定位和做法都有問題，關鍵還是在於內貿和外貿產品生產的衝突，這一點上，我們跟李立笙沒法比。既然如此，倒不如像你說的那樣，朝自己擅長的部分去發展，不要盲目去提升自己的短板。”
張振君看了眼報表，接着說：“既然如此，我們就調整一下方向，這些年跟李家鬥個你死我活，我也累了，倒不如輕鬆點。做各自擅長的市場，大家互不攀比，也不干擾，指不定這纔是最好的方式。”
“其實，現在也容不得我們做選擇了，在刀具行業，全國的市場中，李立笙已經佔據了國內52%的份額，他的內貿的確做得很精準，人羣目標非常明晰，所以現在擴張迅速也是意料中事。還有，他們最近又獲了一個大獎，你聽說了嗎？”
“是不是那個2015年的廣東省政府質量獎？聽說他是憑製造出全國第一把一體鍛打式刀具獲得這個榮譽的。”張振君想起似乎兩天前省報有報道這事。
“是啊，就是那個質量獎，這獎項比他之前拿的那些獎分量都要重。這個李立笙，真是不得不佩服他的研發能力，這個一體鍛打，多少老師傅都想實現的技術，別人倒騰了那麼多年都沒做出來，他倒騰了幾個月就摸索出來了。真是天賦這東西，咱們不得不服啊。”張振雲看過了李立笙製造的一體鍛打刀，的確精妙，在現在早已實行機械製造的時代，能用機械實現一體鍛打，而不是機器焊接連接刀片和刀柄的，也就只有李立笙能研發出來。一體鍛打的難度在於整體的刀片和刀柄都是一體相連，不靠點焊，而是整個刀片刀身刀柄一體衝壓出來，對於熱處理及鋼材的質量要求極高，畢竟整個刀具一體，能徹底解決焊接容易崩斷的缺點。
“這麼難都被他設計了出來，看來以後咱們還得多去學習他們得技術，探討一下。畢竟他真是榮譽加身，那麼多獎項，值得我們好好學習一番。”張振君滿懷期待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