貼了白色瓷磚的浴室裏面一片薄薄的水霧。

    薰衣草精油暈散的香味充斥在浴室之中。

    浴缸裏,咕嚕冒出一個水泡。

    然後,一個有着黑色長髮的腦袋從浴缸裏面冒了出來。

    她將手擡起來,把頭髮全都順在腦後,然後因爲長時間憋氣,而吐出了一口氣。

    旁邊的衣物籃裏面,有她換下來的白色連衣裙,裙子上面是濺射狀的血跡。

    因爲時間稍長,已經變得成了暗紅色。

    她看了一眼,就把視線收了回來。

    一門之隔的客廳裏面,座機正在響個不停。

    沒過一會兒,就有母親方娟的聲音伴着拍門聲穿了過來:“小白啊,小白?你們醫院的同事打電話過來了,你是不是跟人家約好了?”

    譚暮白疲憊的嘆了口氣,出聲:“媽,跟她說我今天去不了了,明天再說。”

    “小白啊,人家已經在咖啡廳等着了。”

    “可我今天做了一整天手術。”

    “小白,乖,你洗完澡去看一眼,你都二十八了,同事們給你介紹個對象你得給人家點面子嘛!”

    “媽啊……”她哼唧了一聲。

    方娟卻一改往日裏面的溫柔,嚴肅的開口:“你跟我打哼哼也沒用,今天必須去看一眼,我這就跟人家說你在準備。”

    “媽……”

    方娟根本不理她,轉身就去回電話。

    譚暮白心裏鬱悶,聽着門外母親回電話的歡快聲音,眉毛一擰,閉氣又沉到了浴缸裏。

    半個小時之後,她還是被方娟盯着到了約好的左岸咖啡廳門口。

    方娟打扮妥當,揹着包包,替她整了整衣領:“好好表現,你這次別給我折騰什麼幺蛾子,也別給我想那些有的沒的,要是人好可靠,差不多就交往一下嫁人,也了了我一樁心願。”

    她點點頭。

    方娟看自己女兒聽話,穿着打扮也都合格,就收回手來:“我在對面的超市逛一會兒,你相完親打電話叫我。”

    方娟說什麼,譚暮白都乖乖聽着。

    等方娟一走,譚暮白立刻就把手機掏出來給盧曉彤打電話:“不是說了讓你打我手機號嗎?”

    “我打了,你習慣性的關機了嘛。”

    “那你也不能讓我媽知道你給我介紹對象啊。”

    “我不讓你媽知道,你能乖乖過來相親嗎?”

    盧曉彤說完,就聽見對面傳來一陣尷尬的忙音。

    譚暮白已經把電話掛了……

    盧曉彤脣角抽搐了一下,瞬間有種想抽譚暮白一頓的感覺。

    譚暮白很擅長冷暴力,知道盧曉彤是個律師,說也說不過,所以直接就把電話給掛斷了。

    她這次過來相親,盧曉彤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更把這次的相親對象誇上了天。

    說是名校畢業,在美國著名律師事務所工作過六年的超級大律師。

    但她,仍舊一點點興趣都沒有。

    她走進咖啡廳,找到盧曉彤所在的位置,看向對面坐着的男人。

    “你好,我是張超。”

    譚暮白伸出手:“你好,譚暮白。”

    張超長得還不錯,帶着細緻的金邊眼鏡,五官有點陰柔,用盧曉彤的話來說,就是一個超正點的小白臉。

    只是,她覺得這個小白臉的撩妹技能有點討人厭。

    那隻手在與她交握的時候,不著痕跡的用拇指在她細膩的手背上曖昧的摩挲了幾下。

    這個小動作盧曉彤並沒有發現。

    反而是譚暮白勾了勾脣角,開口道:“不好意思,剛剛做了個截肢手術來晚了。”

    “不着急,”那人依舊不肯放開手,笑着問她,“手術成功了嗎?”

    譚暮白遺憾的嘆了口氣:“失敗了呢。”

    張超有點好奇:“譚醫生可是A城首屈一指的三甲醫生,怎麼會失敗?”

    譚暮白搖搖頭,有點可惜的開口:“病人好色成性,摸了有潔癖的女孩子的手,被對方打暈之後開車用輪胎壓了幾個小時,所以……只能截肢了……”

    她說的很惋惜。

    張超臉色一變,立刻就尷尬的把手收了回來。

    盧曉彤眼看着閨蜜給自己事務所的新同事來了個下馬威,尷尬的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而坐在隔壁桌子上的男人,在聽到譚暮白的話之後,卻是好笑的勾了勾脣角,轉頭,將視線定格在了譚暮白的身上。

    七年不見,這個叫他魂牽夢繞的女人變了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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