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裏面很安靜。

    兩個器械護士在看見準備參加手術的助手跟麻醉師都進來之後,便提醒譚暮白:“譚醫生,病人就快要過來了。”

    “嗯。”譚暮白應了一聲,但是腦子裏面卻有些亂。

    傅錦書應該主刀的那一臺手術因爲醉酒而臨時換人,變成了高帆。

    高帆雖然有着多年的手術經驗,但是卻在這臺手術之中失敗了。

    病人死在了手術臺上面。

    現在,外面應該是一團糟了吧。

    她眼神裏面的情緒也有些慌亂跟不穩定。

    袁城被推進來的時候,一看見譚暮白的眼神,就看出來她心神不寧。

    所以,在麻醉師在給他麻醉之前,袁城忽然開口:“譚醫生?”

    譚暮白被袁城叫了一聲,還沒有反應,只是看着手術器械不做聲。

    袁城的眉毛擰起來,周圍的助手醫生跟護士也都看向譚暮白,覺得有些奇怪。

    他們跟譚暮白一起做手術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這麼多年下來,譚暮白在進了手術室之後,精神一直都是高度集中的。

    但是,這一次卻被病人叫了一聲都沒有反應,真是奇怪。

    “譚醫生?”

    袁城加重聲音又叫了譚暮白一次,這一次譚暮白聽見袁城的聲音,才忽然回過神來,將視線看到袁城的身上。

    袁城的眉毛還是皺着的:“譚醫生,你剛纔在想什麼?”

    譚暮白被袁城叫的回過神,又聽見袁城這麼問,沒有回答,只是對着旁邊的麻醉師道:“麻醉吧。”

    “等等給我麻醉也不晚,我想問清楚一點事情,免得跟剛剛那個死在手術檯上的病人一樣,閉上眼睛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袁城這句話裏面是帶着刺的。

    令在場的醫生護士都忍不住皺了皺眉,可是,在皺眉的同時,也都想到了幾分鐘之前,第三手術室裏面那個失敗的心腦科大型手術。

    譚暮白聽見袁城這麼說,臉色也白了白,開口問他:“你想要問什麼?”

    “我想問譚醫生,你剛剛在想什麼?想的那麼入神,我叫了你一聲你都沒有聽見。”

    “我在想的事情跟你無關。”譚暮白聲音冷冰冰的,腦子裏面也一直都是剛纔那臺手術失敗的事情,根本就安不下心來,更不想要跟袁城繼續對話。

    “譚醫生,你現在在手術室裏面,馬上就要給我做手術,爲什麼想的事情卻是跟我無關的?”

    譚暮白聽着袁城的話,瞬間愣住。

    眼神也微微嚴肅了一下。

    袁城看到譚暮白的眼神變了,這纔開口:“我的主刀醫生變成譚醫生的時候,就意味着我把命交給譚醫生了,我千方百計的要譚醫生做我的主刀醫生,就是希望我能夠活着上了手術檯之後再活着從手術檯上下來,希望譚醫生你不要讓我失望。”

    袁城的聲音一個字一個字的傳到譚暮白的耳朵裏面。

    也像是重錘一樣,一下一下的敲打在譚暮白的心上。

    她忽然就意識到,自己剛纔走神簡直就是在要別人的命。

    如果袁城不在手術開始之前對她說這一番話,她還在出神的去想傅錦書跟那臺手術的事情。

    因爲那些事情而忽略了自己手下正在進行的手術,跟正將生命交到自己手上的病人。

    這是多麼危險而愚蠢的事情。

    她從來都知道,一進手術室,就算是外面的天塌下來,她也不能分心其他,應該好好完成自己的手術去保障病人的生命。

    可是,剛纔她卻忘記了。

    差一點,就要這樣迷迷糊糊的開始手術。

    差一點,就要去拿袁城的生命來開玩笑。

    “譚醫生清醒了的話,就可以開始手術了。”袁城躺好,然後看着譚暮白變得清醒理智的眼睛,緩緩閉上了眼睛。

    譚暮白深吸了一口氣,摒棄腦子裏面的那些雜念,對麻醉師道:“麻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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