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勵南跟元熙坐在星空之下。

    兩個人沉默着,卻想起了很多事情。

    陸勵南說起譚暮白殺了巴普爾之後,過了許久,元熙才道:“我以爲譚暮白這樣的女人,無論到任何時候,都不會感到迷茫的。”

    “沒有人會一直保持清醒,多厲害冷靜的人都會有迷茫無措的時候。”陸勵南吐出一個菸圈,然後沒有把那支菸繼續抽完,而是熄滅之後,扔在了附近的垃圾桶裏。

    “你也迷茫無措過?”

    元熙問陸勵南,但是一雙眼睛卻是看着夜空裏面的星星,而沒有去看陸勵南的臉。

    陸勵南點頭:“迷茫過。”

    他從小在軍營裏面生長。

    長大之後,便經歷過殘酷的訓練之後,開始執行各種任務。

    多年以來,危險境地不計其數。

    而全身而退並不是次次那麼幸運可以辦到的。

    第一次面對戰友的犧牲時,他也曾是個青澀而熱血衝腦的人。

    也曾赤紅着雙目想要不顧一切的給戰友報仇。

    也曾被仇恨矇蔽了理智。

    但是,人總是會成長的。

    經歷過一次,再經歷第二次的時候,衝擊感就不會來的那麼強烈。

    而理智也會因爲接下來要保護的人,而牢牢的站穩腳跟,存在去腦中心裏。

    他看到戰友犧牲的時候,甚至會想,說不定哪一天,他也會如同這個犧牲的戰友一樣,就這麼離開這個世界。

    所以,看到戰友們犧牲的時候,除了心疼,還有的就是自己將來也可能會是這個結局的一種悲涼。

    而害怕跟恐懼就淡了。

    也不會像是之前那樣迷茫彷徨。

    但是譚暮白不一樣。

    譚暮白從來就是生活在很和平的地方。

    她見過鮮活的生命,也見過枯敗的生命。

    她的職責所在,就是去儘量的挽救這些生命。

    所以,在見到這些生命以一種決絕而無法挽留的姿態,驟然消失的時候,她會懷疑自己的能力。

    會怨恨自己的無能。

    會彷徨,會茫然,會責備自己爲什麼無法伸出手去拯救這些生命。

    他知道她,也理解她。

    所以,在她彷徨茫然,看着漫漫前路而找不到方向的時候,想要找人給她撥開雲霧,指引前路。

    也想要讓她在走上一條寬敞的大路的時候,保護起她來。

    讓她不再去經歷這些殘酷的事情。

    可是,他卻錯了。

    他把譚暮白想的太脆弱了。

    譚暮白,從來都不是一個脆弱的人。

    她永遠都不會因爲殘酷跟悲痛而逃避不前。

    所以,他勸不動她。

    “我現在就很茫然。”陸勵南在蘇依拉的夜風裏面,忽然說了句話。

    元熙轉頭看他,像是明白他所指的是什麼一樣,笑着道:“因爲勸不動你家的小女人?”

    “她可不是個小女人,”陸勵南說起譚暮白,眼睛裏面是既尊重又寵溺的神色,“如果如果是個小女人,我也不用這麼傷腦筋了。”

    “你想讓她回去,但是她卻堅持不肯回去。”

    “這裏太危險了。”他始終不放心她留在這裏。

    元熙微笑了一下:“其實,她願意留下,你就讓她留下吧,你想讓她做的,未必是她自己想做的,而她自己想做的,若是做不到,必然會遺憾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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