餛飩、生煎包、滷味、臭豆腐……
都是服務區常見的食物,但三人的食量頗大,幾乎等於是點了六人份。
縱然是喫着東西,也無法堵住墨鏡男的滿腹牢騷:“我就納了悶!這小兔崽子跑了就跑了唄,早些時日莊主和夫人都不在意,怎麼突然要派我們把他抓回去了?”
縱然是坐在偏僻的角落、且此時店裏就沒多少人,妖豔女子依舊將眉頭一擰,觀察了一番四周。
她這才前傾着身子,壓低嗓音道:“聽說莊主得了北海寒鐵,要鑄造堪比七絕神兵的利器,至陰至寒。現如今不僅需要南明冰魄,更需要以活人祭劍。”
活人祭劍。
作爲傲劍山莊的人,光頭和墨鏡男都不陌生。甚至可以說,敗亡之劍也是無數鮮血和一條條鮮血換來的鑄造成功。
典籍中記載的“干將莫邪”,那就更不必說了,堪稱所有紀錄中最早的祭劍案例。
“必須要太陰之體?”光頭狼吞虎嚥的,嘴裏同時塞着臭豆腐和生煎包,說話含糊不清。
“這倒也未必,”妖豔女子冷笑道,“但如果沒有太陰之體,就需要六六三十六個陰年陰月陰時出生,並且是完璧之身的女子代替。”
墨鏡男低聲罵了一句:“草,這也太難找了,基本可以放棄。難怪莊主和夫人突然改變心意,要把傲寒抓回去。”
光頭壯漢似乎沒有抓住問題的重點:“爲什麼是六六三十六,而不是九九八十一?”
妖豔女子厭惡地看了他一眼:“蠢貨,你平日裏怎麼學《易經》的?一二三四五爲五行之數,其中奇數1+3+5=9,是爲老陽。2+4爲6,是爲老陰。”
墨鏡男也是鄙夷地看向光頭:“腦子裏裝的全是肌肉嗎?九九重陽,又名太陽;六六重陰,更號太陰。很難記嗎?”
光頭也不惱怒,不以爲然,甕聲甕氣道:“我是不懂,但這影響我能將你們吊起來打嗎?”
兩人頓時啞火了。
踏馬的,這個莽夫!
“相比較這個,我更好奇你是怎麼知道這個消息的?”墨鏡男帶着不懷好意的笑容,看向妖豔女子。
妖豔女子眉頭一皺,冷聲道:“莊主喝多了不小心說的。”
“漏了幾個字吧?”墨鏡男笑呵呵地說道,“真不是在牀上跟你說的?”
妖豔女子不吭聲了。
像是默認。
……
次日上午,血衣門的人近乎是傾巢而出,搜尋着薛紅傑等三個“失蹤人口”,張貼尋人啓事。
他們不僅早已報了案,更是尋求了媒體的幫助,四處擴散着消息。
林言也知曉了此事,但卻平靜如水,不動如山,好像整件事跟他沒有半點關係似的。
白一凡就更絕了,甚至出現在了記者的採訪畫面之中,一副憂慮無比的模樣,表示自己很擔心好兄弟的下落和安危。
“他平時得罪了很多仇家,我再三勸說過他,也沒能讓他有所收斂。唉,現在他突然失蹤了,我是真怕他出事啊!”白一凡嘆息連連,並表示已經派了不少人,幫忙找尋薛紅傑的下落。
另一方面,他也挺佩服林言和白一凡的心裏素質。
兩人表現得極其自然,彷彿這件事與他們毫無關聯一般。
反觀傲寒,都覺得手中紅傑劍是個燙手山芋了。他暗中告誡自己,一定要將這柄劍藏好,不能被外人看到察覺端倪。
值得一提的是,在一夜的閉關後這對師徒的修爲都有了長足進步。
上品一級的聚氣丹藥效非凡,傲寒服用一顆已然成就先天二層,而林言服用兩顆之後更是修得先天十一層之境。
體內十一條氣海長河滾滾沸騰,如怒龍咆哮奔涌,蘊含磅礴的力量。
哪怕不憑藉敗亡殘劍,以林言此時的實力都已然無懼宗師初期的強者。便是將雲中鶴打成重傷的泰拳宗師沙迦,在他看來也算不得什麼。
倘若有人說某個先天十二層的修士,能夠擊敗宗師初期的強者,旁人聽了定然覺得他在說笑。
因爲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任你何等天驕、橫掃同境修士、根基穩固紮實、修行法訣威能強大,諸般因素加在一起,也不可能做到如此壯舉。
這就是古武界的鐵則。
可林言和他們玩的從來不是同一個遊戲:一羣修武的人,怎麼可能和修仙之人相提並論?
此時莊園之中,林言愜意地靠坐在大樹下的草地,手裏還捧着一本《組織學與胚胎學》,看着五十步開外的傲寒練劍。
傲寒左手持劍鞘,舞得密不透風,化爲一片烏黑光輪,破風呼嘯接連不斷。右手持長劍,刺、砍、撩、劈變幻多端,雪亮的銀色鋒芒變幻無窮。
其身法更是閃轉騰挪,揮灑自如。
林言微微頷首,出聲道:“御劍。”
“鏘——”
伴隨着一聲清越的鳴響,傲寒手中的長劍脫手迸射而出,卻在十步開外逐漸失去控制,劃出歪歪扭扭的軌跡。
傲寒的額頭已經滲出汗珠,捏了一個劍指,像是承受着莫大壓力一般,將顫慄不已的手指艱難而緩慢地往上擡。
隨着他的動作,即將墜落的長劍終於勉強穩住。
“去!”傲寒一咬牙,以劍指指向前方。
“嗤——”
長劍發出破空呼嘯,卻劃出一道斜線向着地面栽落,刺進了大樹前方的泥土中。
很明顯,樹幹纔是他的目標。
傲寒渾身大汗淋漓,將衣衫都浸透了。他不住地劇烈呼吸,胸膛更是起伏不定,感覺深受打擊,不甘地看向長劍。
“已經不錯了。”林言開解道,“初學能有這個表現,不愧是太陰之體。”
傲寒只是缺乏對照,纔會認爲自己的水準不行。
林言像是察覺到了什麼,若有所思,轉頭看向正門的方向:“有人來了,看來是找你的。”
“吱嘎——”
與此同時,門外傳來輪胎與地面摩擦所發出的刺耳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