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葉道然滿臉凝重地走出房門。
“爺爺，林言他怎麼樣了？”葉雲霄焦急問道。
“危在旦夕，刻不容緩。”葉道然嘆息着搖了搖頭，只將一個盒子扔給了她：“喂他喫下這顆南明血蔘，或許還有救。”
“但你要想清楚了——”他鄭重地看向葉雲霄，提醒道，“這顆血蔘是給你準備的，珍貴罕見。即便你林言喫下了這顆血蔘，也未必能活下來。”
然而葉道然的話音還未落下，葉雲霄已經一把搶過盒子，闖進室內。
葉道然不免一陣啞然：“這丫頭……”
葉雲霄掌心一握，南明血蔘便碎裂開來。
然而她只有一隻手能活動，倘若捏開林言的嘴巴，就無法喂他服用了。
葉雲霄想到“危在旦夕，刻不容緩”四個字，頓時一咬牙，似乎下定了決心。
情急時刻，也顧不得許多了！
她將南明血蔘含入口中，一手捏住林言的兩腮，將身子俯下，一頭柔順的秀麗青絲如瀑傾瀉。
葉雲霄吻上了林言的嘴脣，並將南明血蔘碎塊渡入他的口腔。
緋紅如晚霞的潤紅之意，絲絲浮現在她冰山般冷峻的俏臉上，平添了幾分溫柔與水蓮花不勝涼風的羞嬌。
葉雲霄覺得自己可能是病了。
有種格外異樣的感覺，且心跳的速度很快，連呼吸音都是如此清晰入耳，臉更是紅得發燙。
而林言在迷迷糊糊之中，也隱約嗅到了沾染血腥氣息的女子芬芳，更有微涼軟柔的觸感，深深印在自己的嘴脣上。
在葉雲霄第三次喂林言的時候，後者艱難睜開了沉重的眼皮。
葉雲霄猛地瞪大了一雙漂亮的眼眸。
林言也是滿臉愕然呆滯。
兩人的臉幾乎貼在一起，嘴脣還未分開，葉雲霄柔順的長髮還傾瀉在他的臉頰上。
畫面似乎在這一刻定格了。
而後葉雲霄慌忙起身，口中的血蔘被吞下去，甚至嗆得她直咳嗽。
她強自鎮定下來，坐在牀邊，故意冷着一張臉，別向一旁：“你…沒事了？”
“沒事了。”林言的心裏也感覺格外異樣，有種說不出的微妙情緒。
他頓了頓，嘆息了一聲，笑着說道：“多謝。”
葉雲霄“嗯”了一聲：“沒事就好。”
但旋即她又覺得不對，縱然是南明血蔘，也不至於有如此立竿見影的效果纔對！
葉雲霄看向門口似笑非笑的葉道然，頓時俏臉通紅，有些懊惱。
“看這丫頭急得……”葉道然饒有興味地調侃一句，更是惹得葉雲霄直瞪眼。
葉道然笑了，好整以暇地坐在凳子上，不緊不慢地給自己倒茶：“老夫雖然不懂醫術，但真元有的是。小友既然能玄功自轉，那我便灌注他能夠承受的真元便是，這有何難？”
他看向林言，繼續調侃道：“林言，你也看到了，我家孫女對你可是一片癡心，莫要辜負了他。”
“什麼一片癡心？”葉雲霄冷着臉，矢口否認道，“我只是不想欠她什麼罷了。”
“你看看——”葉道然端起茶杯，由衷笑道，“還不好意思了。”
葉雲霄顯然只懂打打殺殺那一套，根本招架不住，當即就站起身來，強作鎮定道：“我懶得理你們！”
葉道然看向林言，毫不掩飾讚賞之意，頗有種看孫女婿的感覺，讓林言都感到了一陣不自在。
“這丫頭從未談過戀愛，情竇初開未免臉皮薄，你倒要主動點纔行。”他的話已經不是暗示了，完全是在明示。
林言爲之啞然，苦笑道：“師父是不知道我有何等臭名昭著？”
“噯，”葉道然渾不在意地擺手道，“大丈夫三妻四妾，何嘗不可？”
頓了頓，他又嘆息道：“倘若雲霄這孩子是個正常人，我也希望她能嫁個專情的好男人。可她僅有三十六歲的壽元，我也就不那麼想了，只要她願意就行。”
“若是生命短暫，那便更要讓短暫的時光過得更好。”
林言沉默片刻，糾正道：“只怕沒有三十六年了。”
聽到這話，葉道然的神情也凝重了起來。
不計代價地動用那近乎源源不絕的真元，便意味着壽命的急速銳減。
“我看你們傷勢頗重，需要什麼藥材？”葉道然岔開話題問道。
林言稍作思量，而後報上一串藥材名稱。
葉道然令人取來，一併交付給他，便下了逐客令：“去陪陪雲霄吧，順便幫我看看……”
他微微閉上了雙眸，這一刻彷彿不再是名震華夏的魔君，而是一個滄桑憔悴的老人：“她還有多少壽元。”
……
“咚咚咚——”
葉雲霄的院門被敲響，一個十六七歲的丫鬟前來開門，見得是林言後連忙行禮：“奴婢夏月，見過七公子！”
春華，夏月？
林言微微一笑，隨口問道：“是不是還有秋冬兩字的丫鬟？”
夏月頗爲羞赧地說道：“回公子的話，還真有，分別是秋水和冬雪。”
林言笑着搖了搖頭，隨後看向了碧瓦朱甍的屋頂。
葉雲霄獨坐月色之下，將左腿蜷縮、右腿伸指。
她的左手握着一壺美酒，黑色的長髮在風中獵獵飛揚。
有落英繽紛，隨風搖曳，飄過屋頂。
如此一幕如詩如畫，令林言也爲之感慨不已。
那一仰頭痛快飲酒的模樣，更是像極了電影裏林青霞的風姿，盡顯灑脫豪邁。
誰能看得出來，這是一個壽元無多的女人？
林言登臨屋頂，伸手握住了酒壺：“受了傷就別喝酒了。”
“你覺得我還有幾年能喝？”葉雲霄冷眼以對，和他爭搶酒壺。
“那你分享一下總不爲過吧？”林言嘆息道，“莫非我不是客人？”
“不請自來，也算客人？”葉雲霄雖如此說着，卻是鬆開了手。
林言舉起酒壺，痛飲一口。
只覺入口滾燙如滾燙的燒刀子一般，順着喉嚨一路刮到食道，令人渾身振奮發熱。
霸烈至極。
“一個姑娘家家，喝這種酒？”林言感慨道。
“向來如此。”葉雲霄面色不改，向後仰躺下去。
“等我要死的時候，你用天魔脫骨吸氣功，奪走我一身修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