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象園最高的那棟別墅裏,傳來林芳茹悲痛的哭聲和咒罵聲。
緊接着,便是一記清脆響亮的耳光在客廳裏響起。
在得知自己的兒子,已經被嶽天雄趕出了家門後。林芳茹難忍悲痛,第一次和嶽天雄動了手。
捱了一巴掌的嶽天雄,什麼也沒說,只是皺起了眉頭。
“媽!”
安雅見狀,頓時也被嚇到了,連忙走過來想阻攔。
嶽天雄擡手把她拉到一邊,平靜地望着林芳茹:
“發泄完了嗎,發泄完了就去休息吧。”
“嶽風生性狷狂,不服管教,頂撞長輩。要趕他走的不是我,是家規,他被趕走,是遲早的事。”
聽到嶽天雄無情的話語,林芳茹頓時愣住了,不可思議地望着他:
“嶽天雄,那可是你親兒子!”
“什麼破家規這麼不講親情,這種家規有必要去遵守嗎?你這個家主連自己兒子都不保,你當它還有什麼用,你還不如讓岳家一條狗來當!”
林芳茹的話,要多難聽有多難聽,饒是她只是說的氣話,安雅也有些聽不下去。
“媽,爸有苦衷的,您別這麼說他好嗎。”她紅着眼睛勸道。
“苦衷,什麼苦衷連自己兒子都要趕走?”林芳茹卻是愈加激動起來,連安雅也一起指責了起來:“安雅,那可是你弟弟,他把你當親姐姐,你爲什麼不勸勸他們!”
安雅垂着腦袋,秀髮遮住了她有些委屈的表情:“對不起,媽,我根本就沒法勸……”
別說她一個小輩,就是嶽天傲都說不上話,她能起什麼決定性的作用嗎?
林芳茹不知是哭是笑,發出兩聲滲人的大笑,隨即便轉身走進了臥室裏。
“爸,你別怪媽,她只是一時難以接受……”安雅走過來安慰嶽天雄。
“我不怪她。”嶽天雄嘆了口氣:“兒子是母親身上掉下來的肉,我理解她的心情。”
“您爲什麼不告訴媽您的苦衷呢,她也就不會誤會了。”安雅神色複雜地說道。
嶽天雄搖搖頭,表情滿是凝重和無奈:
“不要告訴她了,一定要保密,誰也不要告訴。”
“你媽本來就是一個婦道人家,何必讓她擔驚受怕呀。這些事情,讓我一個人承受吧,我是一家之主,這些本就該我來面對。”
如果告訴林芳茹,十八年前那個真兇又開始行兇了,林芳茹肯定會被嚇到,並且每天擔驚受怕。如果讓她知道,嶽風現在的處境,她更是會每天惶恐不安,爲嶽風擔心。
嶽天雄哪會沒想到這些,他又何曾想讓林芳茹誤解自己是個沒有親情的人。
“小雅,明天……你也離開京都吧。”嶽天雄突然說道。
安雅聞言,頓時僵在當場。
“你去金陵那邊,金陵那邊也有我們岳家的產業。並且你媽的孃家也在金陵,你去那邊,也有人照應着你。”嶽天雄拉着安雅坐下後,語重心長地對她說道。
“不!我怎麼能在這個時候離開!”安雅眼眸發紅地說道:“我要是走了,家裏就真的只剩您一個人了,這些年,雖然我沒做出過什麼成就,但我至少也能幫着分擔一些事情。”
嶽天雄聞言,欣慰地點了點頭,微笑道:
“但是現在你必須要離開岳家,岳家現在就是一個雷區,不知道什麼時候哪裏就炸了。嶽風已經離開了,你必須也要離開,你們都是我的孩子,我不想看到你們任何一個人出事。”
“只要你們走了,我就安心了。你媽跟我結婚二十年,她不可能離開,我會拼盡一切保護她。明天我會安排你到金陵那邊去考察,你就留在那邊吧。”
“爸……”安雅淚流滿面,十分不捨地抓着嶽天雄的胳膊,她還想留下來。
“聽話,你爸不是軟柿子,你們走了,我能安心對付那些不服我的人。我相信過不了多久,我就能把你和嶽風都接回來。”嶽天雄拍了拍安雅的小手,臉上滿是堅毅。
“嗯……我知道了。”安雅沒再多說,她知道自己留下來也無濟於事。
而且她遠在金陵,岳家這些長輩們也管不了她,更不知道她在那邊的動向。嶽風如果出了什麼事,嶽天雄不能幫,但她能幫。
將安雅勸回房間後,嶽天雄一個人來到書房,站在窗邊,神色頗有些落寞。
他和嶽風一樣,都是在被人不理解中一個人孤獨前行。
他們相信,沒有什麼困難是他們解決不了的。牛羊才成羣,猛虎,皆是獨行。
“爸,我好累呀……”
……
已是深夜,諾大的萬象園一片寂靜。
但每家每戶,皆是燈火通明。有人在歡呼,有人在雀躍,岳家大少爺被逐出家門,這真是一個讓所有人能夠議論許久的話題。
此時在萬象園裏的一戶別墅裏,院中,兩道人影矗立在樹下。
“爲什麼你不對嶽風下手!”其中一個身材高大的人影,對另一個身材有些瘦弱的人冷冷質問道。
早在剛纔,瘦弱人影就已經捱了一巴掌,正發抖。
“我沒有機會下手……”他聲音有些怯懦,帶着哭腔。
“沒有機會?”那人聲音憤怒地說道:“你是沒有機會還是心慈手軟下不了手?還是真把他當你哥了?”
那瘦弱的身影仍然在顫抖,沒有說話。
“你忘了我之前對你說過的話了嗎?你以爲我們在做什麼?”
“我們所做的事,都是對的,心慈手軟只會害了我們!如果嶽天雄反應過來,查出真兇,你以爲他會饒過我們嗎?他會對我們心慈手軟嗎?他只會扒光了我們當衆將我們手刃,讓岳家後人唾棄我們!”
那人情緒很激動,彷彿在做一件偉大的事情,卻失敗了。
“對不起,我下次不會這樣了……”瘦弱的身影在冷風中依然顫抖,擦了擦眼淚說道。
那人嘆了口氣,似覺自己這個父親剛纔有些過激了,他拍了拍眼前人的肩膀,也替他擦了擦眼淚,語重心長地說道:
“你還不知世間險惡,人心黑暗。當年……”
大約在樹下站了一個小時,聽那人說完後,瘦弱人影也忍不住攥緊了拳頭,怯懦的眼神中燃起一團怒火。
“現在嶽風已經被趕出家門了,暫且不管吧。”
“最近嶽天雄火氣很大,先忍一時風平浪靜再做打算。記住,在岳家千萬不能暴露,否則我們一家都會死無全屍。”
那人說完,領着瘦弱人影走回了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