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趙家兵鋪的生意,還算火爆。

    兵器可置換,好規矩。

    最欣喜的,當屬老孫頭兒,老家主的心血,不止守住了,還被髮揚光大,他家的孫兒,着實給他長臉。

    趙雲自後園走出,暈暈乎乎。

    修煉資源又耗光了,得找地兒買點兒,譬如補充精力的藥丸,譬如浸泡身體的靈液,黑市是個好去處。

    “你家師傅,還來不來了。”

    麻衣老者與之同行,幾日未回黑市,得去財滿樓看看,一路嘀咕,等了這麼久,都未等到那個老前輩。

    “神龍見首不見尾。”

    趙雲打了哈欠,不知是困了,還是精力疲竭。

    “他啥個修爲。”

    麻衣老者揣了手,有意無意的說道。

    “天武。”

    趙雲的回答,也是隨意,修爲這事兒,朝高了說唄!

    “天武境,對得起他之神祕。”

    麻衣老者暗道,有那麼一種眼界,他望塵莫及。

    “再傳我一部祕術,我與你說個祕密。”

    趙雲拎了酒壺,話說完又補了一句:有關我師傅的。

    “好說。”

    “我家師傅,是個女的。”

    “女的?”

    麻衣老者這倆字,嗓門兒頗高,驚得街人多一陣尿顫,傻逼吧!嚎什麼嚎,一把年紀,沒見過娘們兒?

    “女的?”

    麻衣老者無視街人,又揣手擱那嘀咕,頭回見老前輩時,聽音色是男的,如今看來,多半用了變聲丸。

    想想也對,隱藏身份嘛!

    這邊,趙雲一邊揉腦袋,一邊朝這伸了手,揉腦袋是被麻衣老者震的,一嗓子太響亮,至於伸手,自是要祕術,祕密已說了,若耍賴的話,老子必罵娘。

    至於他說的祕密,沒毛病。

    他如今的一切,基本都是月神賜予的,喚她一聲師傅,也並不爲過,他可是乖孩子,從來都不騙人的。

    “咋能是女的。”

    見趙雲伸手,麻衣老者裝作未瞧見,快走了一步。

    “別耍賴啊!”

    趙雲腿腳更麻溜,蒼白的臉,已有黑線。

    “有意思。”

    麻衣老者唏噓,速度快樂不少,如一道黑影兒,穿行在人羣中,看街人一陣驚異,人不可貌相,這老頭,身法如此詭譎,定是武道強者,且是深不可測。

    “與趙雲同行,他家的前輩?”

    “趙家的客卿長老,俺基本都知道,未見過他。”

    “搞不好,是新加入的。”

    議論聲頗多,麻衣老者溜了,趙雲成矚目對象。

    “你個老不死的。”

    趙雲暗罵,追是指定追不上,那老貨跑的忒快。

    待到黑市,他先去了財滿樓。

    麻衣老者嘛!並不在,多半去他處溜達了。

    找人無果,趙雲黑着臉走了。

    黑市熱鬧,卻鮮有吆喝聲,都知是啥行當,懶得吆喝,銷贓的嘛!各個都神祕,天曉得揣着什麼寶貝。

    這一逛,便是一日。

    待夜幕降臨,他才往回走,手中有銀子,滿載而歸。

    再來財滿樓,店門是開着的。

    趙雲湊上前,扶着門框,探頭往裏瞅了瞅。

    麻衣老者是在的。

    這老貨,的確悠閒,躺在躺椅上,睡的那叫個愜意。

    “就他一個,沒外人。”

    趙雲收眸,撒丫子便跑,跑出兩步,纔想起忘了點兒啥,又折返了回來,往財滿樓中,扔了一道爆符。

    完事兒,跑的比兔子還快。

    轟!

    很快,便聞轟隆聲,還帶雷鳴。

    財滿樓火了。

    自遠去看,整個房頂,都被炸翻了出去。

    “好你個小東西。”

    麻衣老者的大罵,霸氣側漏,倒沒傷到他,卻被炸的灰頭土臉,無需去問,便是是誰扔的爆符,看這爆符,自帶雷電與火焰,整個忘古城,也就趙雲有。

    “養眼。”

    黑市出口方向,趙雲嘿嘿直笑,果然,加了雷電與獸火,爆符的威力,果是夠霸道,炸人必定更強悍。

    出了黑市,趙雲便扯了黑袍。

    已至深夜,街道上除了酒鬼,基本不見人影兒。

    趙雲提酒而行,難得清靜。

    驀的,有馬蹄聲響起,聽馬匹嘶昂聲,乃白雲駒。

    趙雲未回眸,無需去看,便知馬背上是柳如月。

    的確,是柳如月,不知這大半夜的,又跑去溜達去了,至今才歸來,遠遠便瞧見了一道背影,乃趙雲。

    她輕輕勒了一下馬繮。

    疾馳的駿馬,隨之放慢步伐,直至與趙雲並排而行。

    那一刻,有酒鬼揉眼。

    定眸再看,確定未看錯,那是趙雲與柳如月,一個身在馬背,清冷淡漠;一個徒步而行,提壺飲酒。

    這,就很有意思了。

    若放在白日,整條大街都會熱鬧的,他倆都名人兒。

    “鬥敗了柳家兵鋪,是否頗有成就感。”

    柳如月未下馬,也未看趙雲,她的話,還是那般清冷淡漠,自那夜後,這是她第一次開口於昔日戀人。

    “大小姐是來問罪的嗎?”

    趙雲灌了一口酒,也未看柳如月,比想象中要平靜。

    “害三叔被髮配,你良心不痛?”

    “我家兵鋪被炸時,你可有問過他,良心痛不痛;要整垮趙家兵鋪時,你可有勸過他,給趙雲留個活路,他發難時你不勸,他有難時來指責,他贏就是理所當然,他輸便是我害的,柳大小姐,你這是哪門子道理。”

    “如今的你,怎的這般無情。”柳如月輕脣微啓。

    “這話,該是我問你。”趙雲伸了個懶腰,“你父乃族長,只他一句話,柳滄海便可回家族,有空與我說教,竟沒空去求你父親,是不願?還是本就無所謂,同樣的無情,你有何資格來說我。”

    “趙雲,你變了。”

    “你又何嘗不是。”

    “聽我一言,邪道終非正途,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柳如月一語淡漠,身在馬背,卻恍若在雲端,高高在上,如一尊女菩薩,在用她的慈悲,教化着衆生。

    話落,她揚了馬鞭。

    緩步而行的白雲駒,頓的一聲嘶昂,如白雲飄過。

    馬,絕對的好馬。

    馬背上的人嘛!就不敢恭維了,

    不曉得,若她知曉趙雲已能修煉時,會是啥個表情。

    “邪道?”

    身後,趙雲拎着酒壺,上下左右的看自己。

    我邪嗎?

    這一瞬,他頗想把柳如月拽回來,好好問問她,我特麼哪邪了,拜了個天宗的師傅,看誰都不像好人?

    再回兵鋪,老孫頭兒他們已睡下。

    趙雲未叨擾,緊鎖了房門,放下了一衆行頭。

    映着月光,他盤膝而坐。

    骨骼咔吧聲,隨之響起,是煉體,也是在參悟。

    朦朧中,他恍似又望見了一道背影。

    可惜,他看不清,許是太遠,遠到了歲月最盡頭。

    驀的,沉睡的月神,微皺了俏眉。

    她在趙雲意識中,趙雲能望見,她自也能望見。

    那背影,有些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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