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老道已將趙雲引入內堂。
趙雲左瞅右看，內堂頗多講究，暗中竟有陣法，這老道是有多鍾愛兵器，房中不見瓷器花瓶，任何一個擺件，如茶杯茶壺、如桌椅板凳，皆兵器的形狀，其上毫無灰漬，該是每日都擦拭。
“你...可會煉器。”歐陽老道溫和一笑。
“略知一二。”趙雲一邊看一邊回道。
“來，讓老夫瞅瞅。”歐陽老道拂手一塊烏黑的石。
趙雲接過，以雷電包裹了鐵石。
咔嚓聲響起，鐵石一片片脫落，化作飛灰，一塊黑色的玄鐵，被提煉出來，又經他雷電一番淬鍊，漸漸淬出了形態，乃一把劍胚，其後過程便是打磨，將笨拙的劍胚一點點的磨出了劍鋒。
“造詣還不低嘛！”
歐陽老道喃語一聲，看趙雲一步步有條不紊，顯然非第一次煉器，看其神色，自始至終都無太大的改變，或者說，淬鍊這麼一把兵器，於這小娃而言，毫無難度。
不說其他，僅論心境就非他徒兒能比。
“煉器如煉丹，其中門門道道亦不少。”歐陽老道話語悠悠，趙雲擱那煉兵，他則款款而談，“有火煉丹有雷煉器，無非便是材料與造詣，煉丹要的是精華，煉器要的是精粹，相互搭配與糅合，才得上品，看似簡單，實則難如登天，無論是煉丹，亦或煉器，任何一步出差錯，都可能功敗垂成，這是技術活，從來都是一脈單傳，先輩們千錘百煉得來的結晶，乃後世無上瑰寶。”
“謝師伯教誨。”趙雲笑了笑，繼續煉器。
“可願入我煉器閣。”歐陽老道笑看趙雲。
“師伯是想讓我背叛師門哪！”趙雲回頭一笑。
“挖個牆角而已。”歐陽老道一語乾咳，“你若願，我親自去找雲煙師妹說，相比在紫竹峯，來我煉器閣，前途纔不可限量。”
“多謝師伯青睞，我...。”
“不用急着回答，何時想通，隨時可來。”
“嗯。”
趙雲回了一聲，繼續煉兵器，最基本的煉器，僅只一種材料，毫無壓力，一把劍不久便被煉出，品階不算高，並非趙雲煉器術不行，是因材料級別太低，在這級別中，他已煉到了最巔峯。
“鋒芒內斂，大巧不工。”歐陽老道接過劍，給了這麼一個評價，暗道這小子，天生就是煉器的料，若加以培養，定能超越他。
想到這，他又一陣肉疼。
那日只顧着煉兵，並未下山去看考覈，乃至來了這麼個人才，愣是錯過了，如今入了紫竹峯，想找雲煙討個弟子，怕是希望渺茫。
不過，好的念頭還是要有一個的。
若趙雲點頭，啥都好辦的。
“師伯？”
見歐陽老道發愣，趙雲試探性揮了揮手。
“來，老夫帶你瞧瞧吾之珍藏。”
歐陽老道隨意收劍，彈出了一道光，撞擊在了一面牆壁上，其上有機關，如今被觸動，有一道石門大開，是通向地底的。
兩人齊齊走入。
盡頭又是一座石門，開啓後，便是一座不小的地宮。
還未等走入，趙雲便見璨璨的光，晃的他倆眼冒金星兒。
待穩住再去看，饒是他的心境，都不免舔了舔舌頭。
地宮中多兵器，還是十八般兵器應有盡有，閃爍着各色的光，且各個品階頗高，隨便拎出一把，都會惹來外界的哄搶，歐陽老道出品，豈是凡品。
除了兵器，便是一塊塊鐵料。
“這是一個寶藏啊！”趙雲心中唏噓。
天宗的煉器師，果然不是蓋的，且不論煉器術如何，僅瞧這些珍藏，一般人就比不了。
“這，是老夫半輩子蒐集來的財富。”歐陽老道捋了鬍鬚。
“看出來了。”趙雲乾笑，此老頭兒就是個隱形的土豪。
“此地，我徒兒都未進來過。”
“那晚輩...真是榮幸了。”
“若願拜我爲師，你所見這些，將來都會是你的。”歐陽老道又看趙雲，眸光真摯，不帶玩笑意味，是真的很看好這個小輩。
不得不說，這個橄欖枝，拋的趙雲着實心動。
這，或許便是歐陽老道帶他來此的用意。
提前透露家底兒，顯然是想用這打動他。
心動歸心動，他只一笑而過，月神暫且不論，是他師傅，這點...他一輩子都認，來了天宗，入了紫竹峯，便是雲煙徒兒，師傅不正常也好，是仇人的妹妹也罷，他也認，自不會轉投他門。
“可願繼承吾之衣鉢。”歐陽老道微笑道。
“師伯的衣鉢，黃歇師兄繼承爲好。”
“他？”歐陽老道笑着搖頭，“他挑不起大梁。”
說這話時，這老頭兒還不免一聲嘆息，是嘆息趙雲已拒絕他邀請，也嘆息自家的徒兒，身爲師傅，怎不知黃歇有多少斤兩，真要將衣鉢傳給黃歇，他這一脈必定沒落。
相比黃歇，面前這位才最合適。
煉器一行，無需看太多，簡簡單單煉了一把劍便夠了，便已知趙雲潛質，身負天雷者，都是萬中無一的人才。
“不急着回答。”歐陽老道又一笑。
若趙雲當場點頭，他反而會輕看一分，連家底兒都露出來了，這小子都不爲所動，這份心境，實屬罕見，至少他家徒兒不具備。
如此，他看趙雲更順眼。
趙雲只笑了笑，是一種委婉的拒絕。
兩人又出地宮。
臨走前，歐陽老道還撿了一塊玄鐵，塞給了趙雲。
按他的說法，這是見面禮。
趙雲自不敢收，拿人手短，既不入煉器閣，哪能隨便要人東西。
“柳師妹，越發美了。”
兩人剛出來，便聞房外黃歇的笑聲。
所謂柳師妹，指的是柳如月，來此可不是串門兒的，是來淬鍊兵器的，歐陽老道早知道，雲鳳已知會過他，新宗大將近，幫她徒兒淬鍊一下兵器，以提升至最巔峯。
自然，不是白煉的，是有報酬的。
這，也是煉器一脈一個不成文的規矩。
見了趙雲，柳如月俏眉微顰，不成想會在這遇見。
她是一如既往的清冷淡漠，不虧是天之驕女，氣質這塊與與楚無霜、與月靈，極其相像，她們，都有高傲的資本。
瞧黃歇，也神色不悅，甚至充滿了敵意。
“師伯，師侄告辭。”趙雲拱手一禮。
“老夫所說之事，考慮一下。”歐陽老道笑的慈和。
“好。”趙雲應着，轉身出了煉器閣。
歐陽老道收眸，又如後堂，柳如月隨之跟入。
倒是黃歇，不咋老實，也不煉器了，偷摸出了煉器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