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怎的又轉回來了。”

    “不死山我來過,沒見有迷霧啊!”

    “老夫是不是走丟了。”

    月下的不死山,頗不寧靜,如這等話語,此起彼伏。

    從天俯瞰,那是一個個人影,在不死山中溜達,或佇立山巔、或遊走山間、或墊腳撓頭,七嘴八舌,神色各異,有大罵、有疑惑、也有鬱悶,先前不死山震動,都是跑來查看的,然,進了這片羣山,便如進了一座迷蹤陣,入眼全是迷霧,兜兜轉轉了大半夜,怎麼走都走不出去,剩下的,只有扎堆兒罵孃的心情了。

    “真個奪天造化。”

    千秋城中,趙雲握着一個放大鏡,就盯着沙盤看,被困在不死山中的人,轉了大半夜,他也擱這研究了大半夜,以他如今的見識,還真就理解不了,這無關天賦,該是一種規則的限制,不到某種級別,根本就弄不清門道,要不咋說是仙,果是大手筆。

    “秀兒,可有方法放他們出去。”趙雲問道。

    口中的他們,指的自是被困在不死山中的人。

    這麼大一票人擱那溜達,着實不習慣,若真有那麼一兩個出類拔萃的尋到千秋城,免不了一堆的麻煩,他可不想讓世人知道這片山中...還藏着一座城。

    “撥開迷蹤陣一角,見了出路,他們自會出去。”月神悠悠道。

    “問題是,我不會。”趙雲一聲乾咳,這可是仙陣,研究了大半夜,都未搞出個所以然,還是道行太淺,至今都不知如何操縱。

    月神拂手,又是一片金光,捲了一片金字。

    乃操縱迷蹤陣的法門,她是神明,一眼便可洞悉仙陣,哪哪是陣腳,如何變動此陣法,她都門兒清,簡單的方法,趙雲該是學得會,主要是,這小子乃千秋城的主人,由他來做,會輕鬆不少。

    趙雲目不斜視,將法門一一學入意識,靜心參悟。

    這般一看,眸光亮了不少,受神明點撥,瞬間豁然開朗。

    良久,他纔有舉動,用天雷化成了一根細長的棍兒,一邊唸誦咒語,一邊用天雷棍兒在沙盤中撥弄。

    他這邊一頓操作不要緊,不死山中卻有大動靜。

    所謂的大動靜,便是迷蹤陣的迷霧,洶涌翻滾了,還在不死山中的人,神色皆驚愕,本就詭異,見了這畫面,頓的一陣尿顫,總覺暗中有那麼一隻大手,在操控着這一切;總覺暗中有那麼一雙眼,在盯着他們,看他們渾身涼風嗖嗖。

    “好玩兒。”趙雲嘿嘿直笑,這玩意兒太有趣了。

    “得虧仙陣殘破了。”月神一聲唏噓。

    “啥意思。”趙雲試探性問道。

    “仙陣殘破...不死山中只剩迷蹤陣,若還有殺陣,你這一通撥弄,外面便是翻天覆地,山中的人,不知會有多少葬在陣中。”

    “還有這神力?”趙雲心驚,佈陣的那尊仙,真是吊炸天哪!竟能造出這等陣法,若仙陣完整,何需出城,擱這擺弄沙盤操縱殺陣便好,那些進來的人,怕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奈何,仙陣已殘破,只剩迷蹤陣。

    偏偏他道行不濟,無法復原仙陣。

    “有總比沒有好。”趙雲心道,只一座迷蹤仙陣,就夠他們難受了,收了神,他繼續撥弄,撥開了迷蹤陣一角,只因引那些人出去。

    “出路,有出路,快。”

    不死山中喝聲不斷,還在兜兜轉轉的人,都尋到了方向,進來時有多麻溜,出去是便有多麻溜,這鬼地方,一刻都不想多待了。

    待出了不死山,都立在山外擱那看,各個雙目微眯,大多眼神兒奇怪,不少人都來過這片不死山,沒見有異狀,這回進來,咋這麼多鳥事兒嘞!被困了大半夜才走出來。

    “誰愛進誰進,老夫回家睡覺。”一老頭兒擺手,扭頭走了。

    見他離去,頗多人也跟着轉身。

    太邪乎了,不死山太邪乎了,入內便迷方向,早早離去爲妙,日後,再不會來這找刺激,大夏多怪異之地,搞不好,這也會演變成一片禁地。

    不死山,又是迷霧籠暮。

    趙雲收了天雷棍兒,化出了九個分身,留下守着沙盤,而他這本尊,則轉身走了,千秋城的玄機已搞明白,得儘快回忘古城,把趙家人接過來。

    出了城,他一路朝外走。

    不死山的迷蹤陣,於他而言就是個擺設,誰讓他是千秋城的主人呢?自不會被迷霧遮掩視線。

    分身與本尊視力相連,即便走出這麼遠,他依舊能通過分身遍觀不死山,誰誰進去找刺激、啥個修爲、尊榮樣貌這些,他這都看的一清二楚。

    走出不死山,趙雲還望回眸一看,心中感慨萬分。

    是來尋寶藏的,不曾想,尋出一片空間大世界,怕是連那個藏霸王弓的前輩,都不知此山中,還另有玄機,若非月神指引,鬼曉得還有一座千秋城,這個機緣,纔是真的逆天造化,倒是霸王弓,更像拋磚引玉,千秋城便是那塊玉,打老遠看着都晃眼。

    呱!

    很快,大鵬展翅高飛,一路朝西南。

    趙雲盤膝其上,一路都在望看北斗星,不曉得那是一顆真正的星辰,還是用大神通演化出來的,用它窺看不死山,這是何等手段,他這一介凡人,自是理解不了,正因理解不了,才更加的嚮往,頗想登臨那個高度看一眼,以仙的眼界看世間,多半看的更真切。

    收了眸,他才拎出了霸王弓,抱在懷中凝看,其上刻畫的古老紋路,映着月光更顯清晰,真就如兩條游龍,看它時,隱約還能聽聞龍吟,除此,便是內斂的霸烈之意,用它射出的箭,威力能得最大限度的加持,殺傷力槓槓的。

    擅用弓的人,打配合都是一絕。

    躲在暗處放冷箭,他也是很專業的。

    “瞧,你的老相好。”月神驀的一語。

    “哪個?”趙雲聞之,豁的起了身。

    這倆字,回的很有水平。

    想想也是,他的老相好多了去了,誰知月神說的是哪個。

    月神提醒了一聲,便斜躺在了月亮山,單手託着臉頰,成假寐狀態,一整套的動作,都好似在闡述一句話:自個找。

    她不說,趙雲可不就得自個找嘛!已拎出望遠鏡,環看四方。

    這般一看,還真就是個老相好。

    誰呢?般若。

    雖距離還很遠,但依舊能隱約聽聞佛音。

    般若的處境,可不咋好,撞上了殺人越貨的橋段,正被人追殺,從這去看,那片黝黑的山林,一片片的傾倒,有碎石崩飛,有鳥獸亂叫,好好的一片山林,整的一片狼藉。

    再看追殺般若者,乃一個黑袍青年和一個紫袍老者,皆地藏境修爲,特別是黑袍青年,修爲多半已至第六重,也屬他追的最兇。

    “找你很久了。”趙雲已殺了過來。

    新宗大比後,便不見了般若,跑出來歷練,不曾想在這撞見,主要是想問問般若,佛土究竟在哪,若無這個問題,他才懶的去救;若無這個問題,即便那倆人不殺般若,他也會把她滅了。

    如今嘛!未得答案前,般若還不能死。

    噗!

    幽暗的山林,又見一道血光。

    是般若又喋血,自被追殺,已不知第幾次喋血,佛光籠暮的嬌軀,頗多血壑,每一道傷痕處,都縈繞着幽光,化滅着她的精氣,使得傷口非但不癒合,反而還朝外擴張,殺意侵入體魄,肆意作亂,時間久了,必傷根基。

    “你...走得了?”

    黑袍青年陰笑,如一隻幽靈追到,彈指一道血芒,比劍芒更具洞穿力,僅是餘威,便見一片片參天古木,攔腰斬斷。

    般若定身,單手掐訣。

    頓的,一尊佛像演化而出,手持一面盾牌,擋在了她身前。

    然,佛像雖莊嚴,盾牌雖璀璨,但在血芒面前,卻是脆弱如白紙,盾牌一瞬破滅,佛像也是一瞬炸燬,連帶她,也被洞穿了玉肩,踉蹌後退,未等站穩,紫袍老者便殺到了,一劍將其斬翻了出去。

    至此,山林才墮入幽靜。

    般若傷的頗重,捂着玉肩,搖搖晃晃,絕美的容顏,煞白無血色,本該祥和的佛光,極盡湮滅,連佛家念力,都變的稀薄不堪。

    “天宗般若,果是好風姿。”黑袍青年幽笑,手持一紙摺扇,輕輕搖着,看般若的眼神兒,便如欣賞一副美麗畫卷那般,眸中難掩的是淫.邪之光,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而他,就特別愛美。

    “遲則生變。”紫袍老者淡道,豁的擡了殺劍。

    “殺了着實可惜,我還從未嘗過佛家人的滋味,感覺該是很美妙。”黑袍青年舔了舔猩紅舌頭,陰笑如厲鬼,眸中淫.穢之光更濃,已能預見般若...在他胯下呻.吟的畫面,想想便**燃燒。

    “你這臭毛病,何時能改改。”紫袍老者瞥了一眼,收劍轉了身,對男女之事,貌似不怎麼感興趣,也沒空擱這看魚水之歡。

    黑袍青年不語,微微擡了手,五指張開朝般若。

    頓的,般若被吸了過來,傷的太重,毫無反抗之力。

    “這般死,着實難堪。”般若一聲喃語,竟是孱弱到連自裁的氣力都沒有了,只得任由那股吸力,將她扯向黑袍青年,佛家的信徒,也恍似望見了一尊死神,正對她招手,笑的猙獰可怖。

    然,就在此時,身後驀的伸來一隻手,又將她拽了回去。

    自是趙雲,終是在關鍵時刻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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