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雲幽谷，格外的熱鬧。
在谷外去聽，有頗多嘈雜之音。
眼神好使的人，還能望見一座座山頭，一座接一座崩塌，比轟隆聲更響亮的，是大罵聲，有趙公子的，也有小老頭兒的，有句老說怎麼說來着，一言不合就開幹，形容的就是他倆，一個問啥啥不說，一個說啥啥不聽，可不就幹上了。
轟隆之聲，不知何時湮滅。
再去深處看，畫面有些尷尬。
小老頭兒被綁了，被趙公子掛在了歪脖子樹上，這會兒，正隨一陣陣風兒，來回的搖晃，瞧他渾身上下，全都是腳掌印，特別是那張小臉，鬼曉得捱了多少大嘴巴子，整個都歪了。
“都說了，晚輩脾氣不好。”
趙雲自也在，正立在樹下，拍打身上的塵土。
神明又如何，這是凡間，修爲最高也不過準仙。
同級別同境界，自是照打不誤，帝神來了也一樣。
唔...！
小老頭滿眼金星兒，腦瓜子嗡嗡的。
他是被打迷糊了，順便，還在懷疑人生，是他沉睡太久了嗎？不知世事，對上一個小太虛境，竟被揍的不分東西南北。
“嗯...舒坦。”
燭空是看客，見某尊神被爆錘，心裏是說不出的酸爽。
讓你大半夜不睡覺，讓你大半夜出來溜達，看，被人揍了吧！
“哪家的。”
趙雲拎着一根棍兒，對着小老頭一陣亂戳。
他也不想打人，他就想知道這廝的來歷，若當真是仇家，自不會留着他過年，偏偏，此貨不老實，他可不得下狠手了嗎？
“問你話呢？”
“有種放老夫下來，再戰八百回合。”
啪！
“吾...乃水神。”
縱被綁了，小老頭報名號時，依舊鏗鏘有力。
這，便是神明，關鍵時刻，慫都慫的不給不亢。
“是挺水的。”趙公子不由摸了摸下巴。
他曾戰過不少神明，尤屬這位，戰力最低。
在神策一番查找，並未找到水神，他絲毫不意外，神策是殘破的，史上又那麼多神明，漏那麼一兩個，也沒啥奇怪的。
“你，與月神可有淵源。”
趙雲合上了神策，又看小老頭兒。
良久，都不見小老頭兒言語，就見那倆眼珠子，骨碌碌直轉。
嗡！
趙雲不廢話，隨手拎出了一把菜刀。
“你，是月神的仇家？”小老頭試探性問道。
“嗯。”趙雲擦了擦菜刀，刀面擦的鋥光瓦亮。
“巧了，我也是。”
“那娘們可不是個好玩意兒。”
“老夫與之，有不共戴天之仇。”
小老頭兒頗亢奮，罵罵咧咧的沒完。
“若我說，我是月神徒兒，你是不是還有另一套說辭。”趙公子還擱那擦刀，儼然已憑小老頭這一番大罵，鑑定出什麼，此貨，顯然就是一個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主。
“原是小師叔啊！”小老頭呵呵一笑。
“你能在亂世活這麼久，不是沒有道理。”
趙雲一話雨中心腸，揣起了菜刀，隨手解了繩索。
無需再甄別，這老頭不是仇家，仇家可沒這般逗逼。
如此神明，絕對是秀兒帶出來的人才。
“如假包換。”趙雲祭了一縷輪迴力，此乃月神饋贈。
小老頭看的眸光閃閃，師祖的輪迴之力，他還是認得的。
正因認得，他看趙雲的眼神才奇怪，師祖何時又收了個徒兒。
“經常罵月神吧！”趙雲笑看水神。
“這，是師祖當年教給我的保命之法。”
小老頭兒一本正經道，他說的也都是大實話，沒辦法啊！誰讓月神仇家多呢？還特麼走哪都能撞見，罵着罵着，就與仇家成自家人了，憑這個絕活兒，他逃過了很多次追殺。
趙雲被逗笑了，再次確定，此貨是月神傳承。
他這笑了，小老頭兒卻唏噓不已，心中多駭然。
真不愧師祖的徒兒，果是逆天妖孽，無論血脈還是鬥戰心境，都是萬中無一的強，連他這尊老神明，都被揍的開花了。
“爲何藏在凡間。”趙雲又問。
“我是自封。”小老頭一聲乾咳。
趙雲未刨根問底，一句自封，定是另有隱情。
從古至今，月神一脈死的死殘的殘，仙界很難站住腳跟，來凡間避難，也無甚毛病，看小老頭兒本命年輪，多半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入了凡間，搞不好，就是某一世月神留的後手。
好巧不巧，讓他撞見了。
雖是個戰五渣，但畢竟是一尊神。
能做秀兒的徒孫，必有特長。
“小師叔來此，是尋我的？”水神搬了一罈酒。
“算是吧！”趙雲接過，隨口問道，“你在雲幽谷，待多久了。”
“三日。”小老頭兒盤腿坐下了：
“在此之前，我在西天沉睡，幾月前才甦醒。”
“西天？”趙雲來了興趣。
“凡間最西端。”小老頭說道。
這麼說，趙雲就懂了。
既是凡間最西，與東海就是兩個極端。
嗯...也就是天盡頭，那邊也有紅塵路。
“這幾日，雲幽谷可有異狀。”趙雲灌了一口酒。
“有。”小老頭兒指了指遠方，“那邊有虛影烙印。”
“烙印可還在。”趙雲隨眸去看，小老頭指的就是那座拱橋。
“已被我打滅。”水神捏了捏鬍子。
趙雲收眸，正兒八經的斜了一眼這貨。
難怪找不着，原來是這老小子乾的好事。
“此地很是不凡，涉及時空。”水神又道。
嗡！
迴應他的，則是一聲震天的轟鳴。
是趙雲開了永恆之門，難得有一尊神在此，煉化鴻蒙正當時。
“鴻蒙之氣？”
小老頭見之，不由的一聲驚異，倆眼也是一陣雪亮。
他不是沒見過最本源之氣，但如此數量，還是頭回見。
“莫看了，幫忙。”趙雲死死壓着鴻蒙之海。
“得嘞！”水神當即捋了袖子，祭出了元神火。
有神明插手，就是好使，鴻蒙之氣翻不起啥大浪。
“待煉化此物，我帶你去個好地方。”水神笑了笑。
“啥好地方。”趙雲的元神火，也如大海一般在洶涌。
“於你絕對是造化。”小老頭賣起了關子，且笑的還很神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