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塞的雪，是最美的，也是最淒涼蕭瑟的。</p>
大漠寒關，即將快要到了入冬的季節。</p>
田豫彷彿知道公孫續會找他，很是默契的在門口等待着他，公孫續看到田豫時，的確有些驚訝。</p>
晶瑩的小雪花落在了他的手掌心上，看上去是透明的，慢慢地，它融化了。</p>
良久，二人才開始對話：</p>
“兄長何知我會來？”</p>
“無憂啊，你雖然有着其他貴族公子不同的卑謙恭謹，但若論戰術謀略，汝還是需要磨練成長啊。”</p>
“哈哈，看來兄長知我來所爲何，那我也就直言了，無憂雖常居於邊塞防守匈奴，然猶不懂其中戰理。”</p>
公孫續不知道怎麼回事，和田豫在一起交談時，非常的隨和自然，就像是可以真正的和一個人說話一樣。</p>
其餘的人，哪怕就是文則，那種莫名其妙的思想和無言以對的儒學真理，都使公孫續無言以對。</p>
可田豫不一樣，他雖然也有着各種的封建禮儀的思想和行爲，卻給人一種莫名的感覺。</p>
他的話就是對，找不到一點反駁的地方。</p>
“何理？”</p>
公孫續被田豫這麼一問，於是就停頓了一下，將前世疑問和最近所親身經歷語言組織了一番：</p>
“兄長，人皆說戰事要靠天時、地利、人和，但無憂覺得在絕對的兵力面前，這些都不是影響的重大因素。”</p>
“例汝有十萬兵馬，我有百萬大軍，縱使汝用兵如神，但畢竟都是血肉之軀，百萬皆盡毀，汝十萬安能不殘？”</p>
“哈哈哈……”</p>
田豫聞言大笑，彷彿他猜到了公孫續的疑問：</p>
“無憂疑惑者，定是前日我爲何以極小損失，大破嚴定兵馬？”</p>
田豫直接便明白語言中的代指，經過這麼多天的瞭解，他便知道，公孫續對任何事務都極爲上心，特別戰事！</p>
“兄長聰慧，兄此戰大捷，不僅讓我驚訝，又想其往日之疑惑。”</p>
公孫續很是佩服，古人年方十七歲，便能用兵如神破千衛，當真是讓自己這個後人……</p>
不可說，不可說！</p>
“常言道：殺敵一萬，自損八千，戰爭爲何有時少勝多？有時多勝少？”</p>
“如我等拋出現在的後世經驗，換位思考，又該如何去理解其中之事？”</p>
田豫一番言論，讓公孫續陷入沉思。</p>
“無憂，你居於北塞，都亭侯又常年與匈奴作戰，形成武勇彪悍之風，此或許對與你有影響。”</p>
“都亭侯之作戰打法初形於戰國，打仗只靠比氣力、人數，或許在同行此法的異族可行。”</p>
“但對於多姿多彩的兵家中原人氏，此法便早已行不通了。”</p>
“似雙虎搏鬥，一死一傷，雖勝猶敗，乃至今以少勝多而大勝者，猶如神兵相助，此言論甚是不可信。”</p>
“韓信之謀，乃繼於孫武兵者詭道，將其無限鑽研併發揚光大，至今方有兵仙之稱。”</p>
公孫續聽到田豫對韓信的定論，很是感興趣，他喜歡聽軍事家之間的切磋。</p>
“萬人一心，雖無一械，照能橫掃八方，倘若心散，雖百萬大軍，一營小敗，三軍潰散。”</p>
“古往今來以少勝多者，皆是因局部潰敗而牽動全軍，非謂神兵。”</p>
“一敗心則亂，亂者連帶左右，左右連前後，乃至三軍不戰自亂。”</p>
“由此，前軍敢戰者因少數而被滅，不敢戰者而潰敗後退，後退者連帶後軍不明情況者後退。”</p>
“而後軍敢戰者，如同逆流而上，被衆多後退者衝擊，戰無路也，此乃以少勝多之無窮奧妙也！”</p>
“…………”</p>
田豫講解兵家之事甚多，公孫續將其與前世的紙上談兵相結合，時而聽得似懂非懂，時而如同大夢初醒……</p>
反正今晚對公孫續來說，肯定是獲益匪淺。</p>
閒暇之餘又很是驚歎，田豫少年之齡，竟如此懂的兵家之事，真乃奇才也。</p>
二人徹夜長談孜孜不倦，不過田豫好像因爲入冬的緣故，竟然咳嗽不止。</p>
公孫續想要以熱水潤其喉，但卻發現，想要古代的一碗熱水，都是顯得這麼的奢侈。</p>
等到了天明，公孫續睏意難耐，實在挺不住了，田豫看見如此，乃令其回去休息，疲勞神經怎可曉戰事？</p>
公孫續亦也懂此理，乃與其辭別，徑路回衙。</p>
公孫續出門時，遍地已經是雪，像柳絮一般的雪，像蘆花一般的雪，像蒲公英一般的雪在空中舞，在隨風飛。</p>
可就在公孫續憧憬的時候，忽然大拍一下腦門，想起來還忘問一件事了，便急忙匆匆的轉身回去。</p>
但見田豫於門外還沒有進去，看到公孫續歸來，只是默然微笑。</p>
公孫續見到更是驚訝，不，不是驚訝，這種人就有點……</p>
這等知心之術，的確嚇人，怪不得古人都願意殺死這種人……</p>
“無憂想必欲知道我何殺嚴定保柯野？”</p>
“還是那句，人心……”</p>
…………</p>
“中平四年八月，都亭侯之子公孫續以護軍之職率北代之兵七千餘衆，討伐反賊張舉。”</p>
“以打城殲敵之法七戰七捷，大破敵軍三萬，斬首萬餘人，以百騎速奪土垠城……”</p>
一月間，公孫續率軍破土垠之事流傳於幽州各地，不少文人墨客都對其進行褒獎和評價。</p>
各路江湖人士聞之，亦對其護國佑民之舉刮目相看，當然，這也是公孫續私下宣傳之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