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爲她這麼說會讓他更加計較而喫醋,誰知,他卻只是微微挑了挑眉梢,嗓音慵懶而磁性地輕揚——

    “哦?他對你好啊,那挺不錯的。”

    聞言,反倒讓她感到一陣鬱悶了。

    “是啊,還不錯!至少比你好!”她的話帶着些賭氣。

    燦亮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瞅住他,目光夾雜着期待。

    哼哼,這麼說該有點反應了吧?

    然而,他這次竟然……性感的薄脣勾起了笑!

    “原來在你心目中皇帝這麼好,我真開心。”他噙着笑吻了吻她的紅脣。

    那笑,有點邪氣,讓她心裏咕咚了一下,總覺有股不好的預感,只是一閃而逝,很快便讓他無動於衷反而還高興的反應給氣到忽略了過去。

    她撇撇嘴,不甘心竟然沒有刺激到他,遂啐道:“你開心個什麼勁,又不是說你好!”

    宮御月邪邪一笑:“呵呵呵,小弄兒,你當然是在說我好,因爲……我就是皇帝啊。”

    話畢,他黑眸深深地瞅着她,眸光蘊着似笑非笑的暗示意味。

    弄雪先是一愣,繼而反應很大地拔高嗓音:“別開玩笑了,你怎麼可能是他,你明明就是宮御月!你這個壞蛋,在我的夢裏還想欺負我!”

    她杏眸氣惱地瞪着他,她夢見的是誰難道她自己還不知道?!

    宮御月戲謔地揚了揚脣角,俊臉俯下,幾乎與她面貼着面。

    黑眸璨亮地對她眨了眨,嗓音低啞而邪惡地道:“小弄兒,看清楚一點,看看……我是誰?”

    他魅人的嗓音,彷彿要將她迷惑一般。

    弄雪眨了眨眼,看着近在眼前這雙美麗的鳳眸,依然魅惑迷人,只是……好像又有哪裏不太一樣?她不覺地又眨了眨眼,迷離的曈眸似明白了什麼逐漸變得清明。

    他的眼,越來越清楚,清晰得直要烙印在她的腦子裏,驀然間,她明白了!

    眼前這男人,他的眼睛沒有記憶之中的胎記!

    他是……

    渾身打了個激靈,弄雪驚恐得顫了嗓喉:“你你你……你是那個皇帝?!”

    繼而,她彷彿難以承受這樣的事實一般嗓音又拔高了幾個分貝,尖叫:“你不是宮御月?!”

    渾身,都在顫抖,劇烈的顫抖。

    羞恥與悔恨讓她幾乎扭曲了臉,瞪着他,她臉色蒼白不已。

    她剛纔竟然和皇帝……她竟然做夢和皇帝……

    不!

    望着她蒼白而顫抖的神情,宮御月好整以暇地挑了挑眉梢,痞痞地邪笑道:“瞧你這什麼表情,我不是宮御月又如何,反正我們都是一樣……”

    他無賴的言語,終於讓弄雪從最初的震驚之中完全清醒,她又羞又憤怒地猛然用力狠狠地推開他,蒼白地吼叫着——

    “不——纔不一樣!你給我滾出去!誰準你出現在我的夢裏,滾蛋——”

    最後,她幾乎是用盡所有的力氣對着他尖叫。

    那股強烈的排斥,就像山崩地裂一般轟然而來,她的夢境頓時轟炸成碎片,那激烈的爆炸力轟得他措手不及,等他意識到的時候,他已經被那股斥力狠狠地彈出了她的夢境裏。

    銀光在漆黑的牀裏驟然彈出……

    “嗖”地一下,紗幔被凌亂的光芒捲動着,漆黑的房間裏,銀光忽閃了一下,便直直朝外面退了出去。

    夜,更深。

    牀上的人兒,依舊沉睡。

    只是,睡顏上,柳眉緊緊皺着,儼然睡得不甚安穩。

    月光靜靜地傾瀉,朦朧了漆黑的夜,一如既往地寧靜祥和。

    神月殿主宮,忽然一道銀光以着浮亂的趨勢捲進來,掃開層層垂下的紗幔,落向那張寬大柔軟的大牀,緩緩幻化成俊挺的人影。

    直到躺在牀上,宮御月氣息仍舊有些亂。

    他閉上眼,輕輕吐納了一下,才慢慢將紊亂的氣息調整過來。

    擡手撫額,他睜開眼眸看着牀頂,焦點卻不在其上。

    薄脣輕輕揚起,隱隱地笑,繼而,嘴角越來越咧開,從最初的輕笑變成了愉快而暢快的大大笑臉。

    無聲,卻一直笑到心裏去。

    “想不到我的小弄兒最喜歡的還是我,而不是皇帝……”他喃喃着。

    回想剛纔她激烈的排斥力將他反彈出她的夢境,那股震天動地不惜毀滅自己的夢境的決裂差點讓他真氣走岔。

    天,她總是能夠挫敗他引以爲傲的高強法力,總是能讓他喫癟。

    然而,這一次,他竟絲毫不覺半點生氣,反而心情好極了。

    “小弄兒……”

    嘴角噙着笑地低低喚着她的名字,宮御月心滿意足地閉上眼睛,緩緩進入睡眠。

    雖然他的法力不低,也及時從她夢境之中撤了出來,但是,入夢者如果受到主人的斥力,輕者內息不穩,重者可能會被主人在夢境之中殺死。

    誰的夢,誰就是主宰。

    ……

    翌日,烈陽如火如荼,早早地就開始炙烤着大地。

    熱烘烘的氣流伴隨着偶然的夏風吹進窗裏,瀰漫在室內,不一會兒,整個房間都瀰漫着暑熱的氣息。

    弄雪汗淋淋地緩緩轉醒。

    先是眼皮動了動,繼而睫毛顫了顫,然後,彷彿初醒之際便受到了極大的刺激一般,她猛然睜開眼睛從牀上彈坐起來。

    “啊——”

    一聲沒來由的尖叫自嘴裏發出,嗓音有着初醒的沙啞,隱隱夾帶着驚恐。

    彷彿被她的尖叫嚇着,帳幔外,有人驚慌失措地一伸手,“呼啦!”一下拉開帳幔。

    “小弄子公公,你還好吧?”

    青稚又惶急的女聲傳來,讓弄雪本能地立即捂住嘴巴止住了那鬼迷心竅似的尖叫。

    她動作有些遲鈍似的緩緩轉動眼瞳看向牀外,只見一個妙齡小宮女正站在牀邊,一臉受驚又擔心地看着她。

    弄雪愣了愣才放開捂嘴的手,有些不自在地爬起來,一邊掩飾地道:“哦,我沒事,只是作了一個噩夢,不過,你是誰?怎麼會在我房裏?”

    “奴婢叫秋菊,是王上派來協助公公的,以後公公有什麼需要的話隨時都可以跟奴婢說,奴婢一定會盡心竭力輔助公公伺候好王上,只是……奴婢也是新來神月殿,不過奴婢會努力做到最好的,奴婢能來這裏服侍真是三生有幸,宮裏的姐妹都好羨慕奴婢呢,王上從來都不喜歡宮女進入神月殿,想不到這麼多年來奴婢竟是第一個……”

    秋菊一邊喋喋不休說着,一邊幫忙將帳幔撩起,勾在兩邊的鉤子上。

    弄雪揉了揉太陽穴,沒有多留神去聽秋菊說了什麼,只從她的語氣裏聽得出她很興奮,但是她目前沒有多餘的精力去管別人,她自己都是一團亂。

    又揉了揉眉心,頭依舊隱隱作疼。

    那個夢,太逼真了!

    天啊,她爲什麼會跟那個皇帝做春夢?她怎麼可能會做夢跟皇帝接吻擁抱,她要夢見的人明明就是……

    噢!

    弄雪懊惱地敲着自己的額頭,無法理解自己的潛意識爲什麼會是皇帝?

    爲什麼!

    啊啊啊……

    “咚咚咚!”

    她懊恨地敲打着自己的腦袋,渾然不覺頭皮疼,因爲她腦袋裏更疼。

    “啊!公公你這是在做什麼?快別打自己了。”

    秋菊驚叫一聲,趕緊抓住她的手不讓她自己虐待自己的頭,繼續安撫她道:“只不過是噩夢而已,只是噩夢,公公你不要這樣。”

    “對!只是噩夢,只是噩夢而已!只是夢!”

    弄雪失神了一般地自言自語着,像是說給秋菊聽,又像是在說服自己。

    “嗯,只是噩夢。”秋菊重重地點了點頭附和着,生怕她又弄不清現實與夢境地捶打自己。

    “對!我要清醒過來!”弄雪用力地眨了眨眼眸,讓自己的視線變得更加清晰,然後匆忙地下牀,奔向那盆放在梳洗架上的清水。

    “嘩啦、嘩啦、嘩啦……”她拼了命勺起清水往自己臉上一個勁地灑。

    清涼的水汽透過毛孔滲入肌膚,讓她頓時清醒不少。

    只是,看着她像是失心瘋似的梳洗,秋菊擔心地走過來:“公公,你還好吧?”

    “嘩啦!”

    最後一記灑水,弄雪終於擡起臉來。

    拿來毛巾胡亂地抹一把,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氣,冷靜了下來。

    呼!終於覺得自己又活過來了,昨晚那一覺睡得實在辛苦,而且荒唐!

    “公公?”

    秋菊擔心地又輕喚了一聲。

    “嗯?”弄雪這才真正地意識到秋菊的存在。

    轉過身面對她的瞬間,腦門忽地閃過一道靈光,弄雪忙不迭地問道:“秋菊,你知道宮御月嗎?”

    她話一出口,秋菊彷彿受到了極大的震駭一般驚叫出聲來:“什麼?!公公,你……你……”

    繼而,彷彿忌諱什麼似的,秋菊支支吾吾着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瞪大着一雙驚慌失措的眼睛看着弄雪。

    “宮御月啊,你知道誰是宮御月吧?”以爲她沒有聽清楚,弄雪忍不住放緩語速一字一句地說得很清晰。

    然而,聽到她的話,秋菊卻是更加瞪大了眼睛,臉色開始蒼白,額頭冒出一顆一顆汗珠。

    像是懵了一下,才又回過神來,秋菊惶恐地猛搖頭:“不不不,奴婢不知道,奴婢什麼都沒聽到!奴婢還有事情要忙,奴婢先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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