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雪無可奈何地翻了翻白眼:“我倒是想放,問題是她們一個個抓着我的手,我就是想放也放不了啊!”

    聞言,秋菊這才驚覺那些圍過來的宮女已經七手八腳胡亂地抓扯着弄雪的手,亂糟糟之間竟連盈妃的手也被糾纏在其中。

    盈妃在混亂之中尖叫:“你們這幫蠢材,扯到本宮的手了,啊——”

    一雙雙手糾纏在一起,簡直就是一團亂!

    眼看弄雪白嫩的手腕被抓出紅色的印痕來,秋菊着急地用力拍打那些胡拉亂扯的宮女們,大聲喊道:“你們快放手,放手啊!”

    “哎喲!”混亂間,弄雪只覺得手突然傳來一陣被尖銳的擰痛,她喫疼地低叫出聲。

    目光掃視一遍,看到圍堵着她的那些宮女之中有個年老的嬤嬤正陰沉着臉,目光陰惻惻的,正在故意用力地擰她手背!

    這是容嬤嬤重現江湖的節奏麼?

    哼!以爲她是柔弱好欺的夏紫薇嗎?

    弄雪眯了眯眼,眸底掠過一抹狡黠的靈光。

    隨即,她動作飛快地一擡腳,對着“容嬤嬤”的腳狠狠地踩下去。

    “啊——”

    “容嬤嬤”立即發出痛嚎,頃刻間便鬆開了對弄雪的揪擰。

    嘿嘿,這招好用!

    弄雪勾起惡作劇的冷笑,動作飛快地一腳一個狠狠地踩過去……

    一二三四……

    “啊(啊)啊……”

    眨眼間,那些圍攻的宮女一個接着一個地抱着腳一邊痛叫一邊跳,哪裏還顧得了對付弄雪,看着她們輕易地被擺平,秋菊一陣啞口無言。

    雪妃娘娘也太……賊了噢不是,是太聰明瞭!她只能無聲膜拜!

    最後,終於只剩下弄雪和盈妃兩人對峙着,弄雪依舊抓着盈妃的手,局面又回到了最初,只除了兩人的手背上都被剛剛的混亂烙下了同樣的紅色淤痕。

    弄雪笑眯眯地對着盈妃幾欲噴火的眼神:“好啦,現在只剩下我們倆了,一對一才公平嘛,你說是吧?”

    “你……你……”盈妃氣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我怎麼啦,我這不是放開你了嗎,幹嘛還這麼動氣,你瞧,鼻子臉蛋都快要氣歪了多難看。”弄雪懶洋洋地拍了拍手,順帶拂了拂剛剛被圍攻弄得有些凌亂的裙襬,一副悠哉遊哉的模樣,一臉笑眯眯的卻說着氣死人不償命的話。

    盈妃撫着淤紅的手腕,對於眼前兀自悠哉的情敵恨到了骨子裏。

    她咬着牙,狠狠地撂話道:“你竟敢如此羞辱本宮,你給本宮等着,總有一天,本宮會讓你百倍償還!”

    “好呀,我隨時等候。”弄雪雙手抱肩,一點都不將她的威脅放在眼裏。

    “你……”盈妃氣得又一陣詞窮。

    憋在胸口的怒火無法發泄,她猛地對着一干猶在抱腳跳腳的宮女怒罵道:“你們這幫廢物,這麼多人連一個女人都擺不平,本宮留着你們何用,都給本宮去死……”

    盈妃的狠話還沒說完,那些個宮女立即嚇得臉色發白,頃刻間猶如練就了高超的功夫一般唰一下逼到弄雪的面前……

    “你們不要亂來,啊啊!你們快放開雪妃,啊——”

    一瞬間,弄雪被衆人淹沒在地,秋菊只來得及發出幾句話,便也一同被埋了進去。

    ……

    接着宮廊與御花園的石路上,兩名太監顛着小碎步有些匆忙地從花圃的那頭走來……

    “李總管,咱們不用這麼着急吧,東西都是按照標準一一檢查過了,咱們只要把王上的聖旨交給盈妃娘娘,一切就都妥妥當當的了,不用趕成這樣嘛,哎喲我這腿都要跑斷了。”小松子看了看手上封存着聖旨的黃色卷軸,側首小聲叫苦。

    李總管拂塵一側敲上小松子的額頭,低斥道:“你要知道這盈妃啊是紫靈族的人,如今王上召見了盈妃,這可是王上這麼些年來第一次召見後宮妃嬪,還是三族的人,咱們得謹慎點,否則可是會壞了朝廷的事,小兔崽子,跑點腿就叫苦連天,咦?那裏怎麼回事,怎麼亂成一團,咦?那不是盈妃娘娘嗎?她怎麼還有空在這看熱鬧,啊!那裏面可是雪妃娘娘?!”

    小松子舉目一看,立即驚得跳腳:“那就是雪妃娘娘,那些宮女對雪妃娘娘都做了什麼啊?!”

    李總管臉色丕變,腳步飛快地奔過去:“走,快過去看看!”

    幾乎是與之同時,一道銀光從空氣之中疾馳而來……

    ……

    這一頭,正混亂。

    亂糟糟之中,弄雪辛苦地從人堆的縫隙之中鑽了出來,還沒來得及喘一口氣,便覺得視線混亂間一道強烈的銀光在眼前凝聚,刺目得讓她幾乎睜不開眼。

    她本能地眨了眨眼,然後看到一雙大腳正抵在她的眼前。

    隨之,一聲驚雷似的怒吼劈頭落下——

    “這裏到底怎麼回事?!”

    伴着這一道威嚴十足的怒聲,所有人都驚了起來,頃刻間,所有的混亂靜止,僅是剎那,所有人都迅速跪下匍匐在地,畏畏縮縮地一聲不敢吭。

    “王……王上。”盈妃有些膽怯地喏喏行禮。

    宮御月冷眼掃過她,目光凌厲地讓之退後了好幾步僵立在那再也不敢出聲,隨之,他的目光銳利地一一掃視在場的其他人,看到他們只是更加匍匐身軀,一聲不敢吭。

    只有弄雪還維持着鑽出來的趴爬姿勢,像是自暴自棄似的,她乾脆賴在地上,雙手托腮,整了個舒適的姿勢,然後頭也不擡一副很感興趣地研究起眼前的男靴。

    “欸?這鞋子好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在哪裏呢?”她像是自言自語問着,聲音不大不小,正好可以讓站得高高的男人聽見。

    看着她鴕鳥似的頭頂,宮御月只覺得一陣無力充塞胸口。

    這小女人就不能有一點正常的反應嗎?

    “啊!好像有見一個男人穿過,哎呀笨,這一看就是男人的鞋子,當然是看到一個男人穿過,雖然不太記得那個男人是誰,不過我確定他是個男的!”

    嘀嘀咕咕的聲音持續傳到他的耳中,宮御月只覺得渾身都無力了。

    深深地吸一口,再長長地輕輕吐出,宮御月盡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冷靜:“還不起來,趴在地上數螞蟻嗎?”

    弄雪擡起眼瞼,好心情地賞他一眼,忽而天真地甜甜一笑:“地上沒有螞蟻,我在數腳毛。”

    宮御月的眼角抽搐了一下,一種抓狂似的情緒自腳底升起。

    他深深呼吸,再呼吸,繼續呼吸,終於讓自己稍稍保持一貫的冷靜。

    傾身伸手,強行將她從地上拉起來,看到她衣服頭髮都凌亂了,看起來狼狽不堪,偏偏這小女人的臉上還掛着甜甜的無辜的笑,一副很無知地瞅着他,讓他罵也不是,氣也不是。

    最終只能化作無聲的嘆息,擡手輕拂她凌亂了的髮絲,順而落下至她的身上,輕輕拂去衣服上的灰塵,順便整齊一下。

    他的動作那麼自然,那麼溫柔,那麼縱容,彷彿正在照顧着一個頑皮的小孩。

    旁邊的人見到他這從未流露過的溫柔,都驚呆了,尤其是盈妃,她既震驚,又怨懟,更心慌意亂,種種複雜的情緒在心底交織糾葛,紛亂得讓她一時只能愣愣地看着這一幕。

    “怎麼將自己弄成這樣?”宮御月眉心微擰,不高興地低問。

    他才離開那麼一點時間,她就有本事把自己搞得一塌糊塗,他該拿她怎麼辦?

    弄雪聳聳肩,不以作答。

    聽到他的問話,一旁愣住的盈妃立即清醒了過來。

    她美眸一紅,泫然若泣地上前哭訴道:“王上,您要爲臣妾做主,雪妃她……她欺負臣妾。”

    “嗯?”宮御月黑眸一眯,銳利地看向盈妃。

    對上他穿透人心一般凌厲的視線,盈妃心顫了一下,暗暗深呼吸,鼓起勇氣道:“王上,臣妾的確是被欺負的一個,不信您可以自己問雪妃,是不是她故意用力抓着臣妾的手,還很用力捏着臣妾不放,您瞧把臣妾的手都捏出淤青了,這還不止,她還將臣妾的宮女一個個踩得直跳腳。”

    哦?還有這些前戲?

    宮御月轉眸向弄雪,眉心微微挑了挑。

    踩腳……這倒是挺像她會做的事。

    見他看着自己沉默不出聲,彷彿在等她怎麼解釋似的,弄雪撇了撇嘴,有些嘲諷地睨他一眼,然後又瞥了盈妃一下。

    哼哼!她還真會挑對自己有利的話來說,把之前做的惡事都抹掉,只說自己可憐的,好個會勾心鬥角的後宮大雜燴。

    弄雪冷冷地來回看了他們一下,然後冷淡地瞧着宮御月,供認不諱地道:“沒錯,我是故意捏她的手,也踩了這些宮女的腳,所以她們憤怒就對我羣起而攻之了。”

    史上的皇帝都喫女人扮可憐這一套,呿!

    “哦?”宮御月輕應一聲,眸光有着高深莫測的銳利。

    這小女人的眼神很不信任他!還嘲諷他,嘖嘖!

    聽她都怎麼接話了,根本就是在賭氣地將罪責往自己身上攬,偏偏口氣又這麼挑釁,根本是在嗆他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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