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晚自習的半小時休息時間就要過去。今天的廣播接近尾聲。
在節目快要結束的時候,謝嶼鹿給何川的英語單詞記憶方法做了技術總結。
與此同時,冉陽的情緒已經恢復得差不多。
對着話筒講過幾句之後,她的聲線逐漸穩定下來,恢復了平日的俏皮可愛:“今天的《英語廣角》就到這裏,非常感謝何川、謝嶼鹿、李義正同學帶來的特別節目,也感謝全體新社員的大力支持。我是廣播社冉陽。我們下期節目再見。”
冉陽走上前,啪嗒一聲關掉輸出設備。
本想對大家說些什麼,卻一時間喉頭堵塞,什麼也說不出來。
廣播教室的空氣靜謐了半晌。
然後有人開始自發鼓掌,一個、兩個、三個……掌聲由散亂變得集中。
最終在教室中響徹,經久不息。
這是給節目的掌聲,也是在場所有人給自己的掌聲。
“不是,”
許樂這時候才從隔壁的休息室走出,“冉陽社長,我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說。”
“何川、嶼鹿學姐、義正老哥都上節目了。真的只有我一個人沒趕上嗎?”
“真的真的真的只有我一個人嗎?”
許樂哭喪着臉。衆人鬨笑起來。
待到笑聲稍歇,晚自習上課鈴聲響起。同學們紛紛回到教學樓,在經過廣播教室的時候,隔着門都還能聽到他們在走廊上對晚間廣播節目的熱烈討論。
顯然,冉陽走馬上任廣播社社長後的節目首秀,取得了比預想之中更好的效果。
儘管期間經歷了種種波折。
社內衆人正要原地解散,回到各自的教室進行晚自習。
廣播教室的門被推開。來人是教導主任。
“你們廣播社團這次做的節目形式挺好的,剛纔學校領導這邊討論了下。從下週一開始,讓你們指導老師帶着出個節目,準備參加年底的十校聯合文藝匯演。”
十校聯合文藝匯演。
是鏡城十所高中間每年一度的文藝盛事。
由每個學校出若干個節目,在鏡城禮堂進行演出,歡度元旦,共慶新年。
節目的策劃由全校最富才藝的幾個社團來承擔。
今年實驗高中有三個節目名額,其中兩個早早就給了音樂社和舞蹈社,最後一個遲遲沒有敲定下來,現在落到了纔剛剛改組成立的廣播社頭上,可以說是莫大榮譽。
也是校方對廣播社這次特別節目質量的肯定。
在文藝匯演結束後,會按照專家評審和觀衆投票的結果,來選拔出當晚最受歡迎的節目,給策劃節目的社團頒發年度最佳文藝社團稱號,以及一筆金額不菲的獎金。
供明年社團活動所用。
“謝謝老師信任,保證完成任務。”冉陽走上前。
教導主任點頭,給她一張登記表:“社團名稱、核心成員、指導老師,這三項先填進去,下週一交。節目也要抓緊時間準備起來了,預計下週末去會場彩排。”
事情都搞定之後,大家各自回到教室。
放學後,何川本來想說要不要打車送謝嶼鹿回去,結果走到高三那邊教學樓的樓下,看到冉陽已經早早在樓下接謝嶼鹿了。
還聲稱只有女孩子才能照顧好女孩子。
“難道悶騷學長也能幫嶼鹿前輩洗澡,並且睡在她身邊嗎?”
她這麼說着。
也不知道冉陽現在到底成了誰的僚機。
但既然話也講到這一步,何川想想,確實是讓冉陽過去照顧比較方便。
許樂嘆了口氣過來勾上他的肩膀:“看來只能我們一起回了。”
何川:“各回各家吧。”
……
次日。
何川從牀上起身,打算前往學校。忽然想到今天是週六。照平時的作息習慣,週六他的安排是在省圖書館學習一整天,回家看一部電影再睡覺的。
但今天他似乎沒了那個心情。
難得有了大把的休息時間,爲什麼會想到學校去呢?
如果不去學校,就不會有放學時間,如果不走到公交車站,就無法與學姐見面。
不是想要去學校,而是想要見到謝嶼鹿。
他知道謝嶼鹿的住址,要不要直接去找她,找她的理由是什麼?
因爲今天的考題還沒有做?
聽起來好像挺奇怪的。
如果直接在門口等她呢?
也不可能,謝嶼鹿住的小區相當高檔,有着嚴格的安保措施。
況且這樣也顯得冒昧。
何川平時跟身邊同學幾乎沒有交集,手機裏聯繫人包括家人在內也不超過三個。
但這時候,他有點後悔沒有第一時間留下謝嶼鹿的聯繫方式。
明明都已經是生活在現代都會的二十一世紀年輕人了。
見個面還要向莎士比亞劇中所寫的那樣,在高牆底下偷偷幽會嗎?
家裏不想待,去圖書館也沒那個心情。
不知道是什麼神祕力量的指引,何川還是坐上了去往學校方向的公交。
心神不寧的他坐在公交上,就像是這座城市的遊魂。
他沒有回到自己班級,而是來到了廣播教室。那教室的門半掩着,他推門而入,看到謝嶼鹿正倚在播音設備旁邊,笑吟吟地看着他。
還沒等他問出學姐你怎麼會在這裏。就被學姐先問了同樣的問題。
“是啊。路上我也在想,爲什麼會無意識到這裏來呢?後來我想到了。”
何川沒有正面回答,言語恍若夢囈,“我小時候跟父母一起出去逛商場的時候,他們告訴我,如果在路上走丟了,就在走丟的地方原地等着。”
“所以我就到我們昨天分開的地方來了。”
何川看着謝嶼鹿,“你呢學姐。”
“我來取昨天放在這裏的設備,”
許是被何川過於直接的目光,盯得稍微有些不自在了。
謝嶼鹿低下頭,沉吟半晌。
“本來是想這樣說的,”她又擡起頭道,“不過我得坦誠一些,設備只是順便,我來是因爲想見到你。心情就像商場的父母想要找到走丟的孩子那樣……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