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多數也是在村裏，今年格外冷，就不折騰了。再說，你來趙家村之前，不是沒住鎮子上嗎？我跟你回去不得幫着你收拾這收拾那的？”
嚴婆婆坐在炕邊，手中拿着個繡繃子，正往上面繡花，她嘴上說着嫌棄的話，可實際上有好幾年劉吉在鎮子上的家，都是她去給收拾的。
“阿姐，今年我自己收拾，你若跟我回鎮子上，我就留在鎮上過年了。”劉吉仍不死心。
“忙你的吧，不用掛念我，我這兒過年也很熱鬧的。”嚴婆婆沒有兒女，但她在村裏的人緣還不錯，每逢過年，村裏總有人給送這送那，又或者請她去家裏喫飯。“你打算何時走？”
“傍晚吧，會有馬車在村口接我，我應當是先回鎮子上，之後再說。”劉吉迴應道，嚴婆婆點頭，“那成，晌午我給你做好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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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姐，今兒個可是太冷了！”邢氏跟趙蓮兒坐着驢車到了鎮上，趙蓮兒打着哆嗦跺着腳，想讓自己暖和些。
她出門前特意多穿了點，架不住從村子到鎮上需要不少時間，這都臘月了，一路過來可不就凍透了？
“咱們去前面避風的地方站站，然後再找人家。”邢氏提議道，趙蓮兒點頭，跟她一起找了個避風的地方，兩人靠在一起取暖。
“蓮兒，你之前是聽什麼人說的？那是專門幫大戶人家挑人的人牙子，還是要把人往外面帶的？”隔着面巾，邢氏往手心裏吹了幾口熱氣，詢問趙蓮兒。
她臉上有時錦撓出的傷，若是不帶着東西，她實在是無法出門，也虧得有這一層東西，纔不至於讓臉被吹得生疼。
“應當是給大戶人家挑人的那種。”趙蓮兒眼神閃爍，她低着頭，所以邢氏並未看到。
姑嫂倆在這避風的地方縮了會兒，並沒有暖和多少，畢竟還是在外面，真想要暖和的話，得到店鋪裏纔行，可那要花錢，邢氏可捨不得。
“表姐，一會兒找到人家，把事情談妥，咱們去喝肉湯吧？”一邊走着，趙蓮兒提議道。
邢氏頓了頓，沒有說話。
“回頭回了家，就說是我偏要去的，娘不會罵你的。”見邢氏不搭話，趙蓮兒又說道，她一再提起肉湯，惹得邢氏直吞口水，最終還是抵不住，答應了趙蓮兒。
“是這個衚衕吧？”又走了好一會兒，終於到了之前趙蓮兒跟邢氏說過的衚衕，邢氏打量着四周，只覺得大白天的，這衚衕瞧着十分冷清。
來之前，邢氏想象過會到一個什麼地方，她以爲這做人牙子的，就算是幫着大戶人家牽線，手裏面比尋常人家寬裕，也住不了太好的地方。
可來的路上，只看四周經過的地方，就知道能在這兒住的人肯定差不了，因此，邢氏到了衚衕口，就沒繼續往裏走。
“應該就是這兒。”趙蓮兒也沒來過，邢氏看在眼裏的一切，她也看到了。
邢氏打量了她幾眼，雖然心裏奇怪，到底沒問出來，她擡腳向着衚衕裏走去，趙蓮兒連忙跟上。
“敲這家試試。”在衚衕裏走了會兒，趙蓮兒忽然停下，伸手指着一戶人家，那人家門前掛着一對紅燈籠，大門上還貼着對聯。
不知怎地，瞧着這個氣派，邢氏心裏總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她猶豫着。
“表姐，那我來敲？”見邢氏不動，趙蓮兒又開口道，邢氏連忙上前，叩響門環。
好一會兒，大門纔開了個縫，裏面露出半邊臉來，打量着門口的邢氏跟趙蓮兒，“幹什麼的？”
那半張臉的語氣很不耐煩，邢氏甚至覺得，他說話的語氣也很奇怪。
“這位……相公，請問你們這兒給人牽線嗎？就是……就是我家有個小丫頭，想叫人領走，錢要的不多的。”甭管心裏怎麼怪異，邢氏還是硬着頭皮開了口。
“小丫頭？”門裏的半張臉挑了下眉，打量着趙蓮兒，邢氏連忙將她往自己身後擋了擋，“是我家裏的小丫頭，馬上就五歲了，雖然年紀不大，可打小就會幹活，喫得也少。”
“五歲？”門稍微打開了些，露出那人一整張臉，“進來說話吧。”
邢氏跟趙蓮兒對視一眼，趙蓮兒輕輕推了下她，邢氏遲疑着，與趙蓮兒一起進了院子。
——
臨近傍晚，劉吉辭別嚴婆婆，從她家裏離開，往村口走去。
“劉先生？”有聲音忽然喚他，劉吉停下腳步，轉頭看過去，是時錦。她看向劉吉手裏拎着的東西，略有些詫異，“先生這是要走？”
“是，我阿姐那兒之後還請錦娘子幫忙看顧一二。”劉吉點頭，衝着時錦拱手。
“先生客氣了，多虧嚴嬸子對我多照拂，你放心，但凡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我肯定不會推辭。”時錦如此說，劉吉再度拱手。
又說了幾句，兩人分開各自前行，時錦要去嚴婆婆家，所以纔會碰到劉吉。
“表姐，你剛纔看清楚了嗎？”去了鎮子上的趙蓮兒跟邢氏，這會兒纔回到村裏，姑嫂倆正走着，忽然趙蓮兒扯了邢氏一把，跟她藏了起來。
時錦跟劉吉說話，被姑嫂兩個看在眼裏。
“那個人……是之前我請的算命先生。”邢氏緊緊皺眉，她以爲算命先生早就走了，沒想到還在村裏，不僅如此，似乎還跟時氏很熟悉的樣子。
雖然這些日子，劉吉一直住在嚴婆婆家，可他幾乎不出屋，除了去嚴婆婆家的時錦外，沒別人知曉嚴婆婆家有個算命先生。
“他們怎會這麼熟悉？”得到邢氏迴應，趙蓮兒又開口道。
“是啊，怎麼會？難道之前那先生說的都是騙人的？會不會是大嫂教的？可大嫂是如何認識這先生的？又是何時認識的？”
邢氏接連發出好幾句疑問，趙蓮兒沒回應，可她的眼睛卻因爲邢氏的問話越來越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