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氏坐在炕邊，看了看躺在炕上昏昏欲睡的趙蓮兒，掩脣打了個哈欠。
大半夜的被吵醒，到現在都沒能再眯一會兒，她實在是困得慌。
可趙蓮兒能睡，她卻不能，因爲婆婆還醒着。
“昨兒個你跟蓮兒去鎮上，咋樣？”趙氏的聲音忽然傳來，邢氏連忙回神，把昨天的事兒說了一遍。
“說沒說好啥時候上門？”聽邢氏說完，趙氏又問道。
“說是就這兩天，具體的日子沒定，我跟蓮兒想着那丫頭多數是在家裏，也就聽了人家的安排。”邢氏一邊說着，一邊打量着趙氏的臉。
因爲病着的緣故，趙氏臉色發黃，她臉上沒什麼神情，因此邢氏也猜不出她此刻的想法。
“回頭我給你些錢，你去操辦點東西回來。”眼看着便是兒子的忌日，要不是病着，趙氏肯定親自去辦。
“姨母，給大哥上墳……您還去嗎？”不必趙氏明說，邢氏也能明白她的意思，畢竟對於趙氏而言，給趙前程上墳是大事。
“當然得去。雲娘子不是說了嗎，我的病沒什麼大礙。”趙氏心裏清楚，她這是心病，雖然她咬定了不是自己推的時錦，可心裏面還是有不安。
若不能親自到兒子墳前唸叨唸叨，只怕之後都睡不安穩，況且，眼看着就要來人把大丫帶走，她也得跟兒子說一說，讓兒子能明白她的苦衷。
“成，姨母放心，該置辦的我肯定置辦妥當。”得到趙氏的迴應，邢氏保證道。
——
雲娘醫術好，她說趙氏無礙，再躺一天也就好了，果然如此。
或許是因爲時錦小產的緣故，也或許是旁的，除了喫喝要自理外，娘仨倒是沒別的麻煩。
對於時錦而言，就算沒人給準備喫喝也無妨，她是不會虧了自己的，她特意叮囑大丫，時刻瞧着雞窩，沒事兒就去看看，把雞蛋都給摸回來。
院子裏傳來罵聲，顯然，因爲慢了一步，雞蛋又被大丫給摸走了。
罵歸罵，卻沒人來這屋找娘仨的麻煩，時錦靠坐在炕上，跟大丫和二丫一起喫東西，心裏頭卻在琢磨事情。
依着趙氏的脾氣，雞蛋一而再再而三被摸走，她不可能只是罵幾句就了事，何況除了雞蛋外，別的東西娘仨也碰。
就算如此，趙氏也還是就在院子裏罵幾句，這十分反常，時錦可不認爲趙氏是因爲心存愧疚，纔不跟她們計較，這其中肯定有什麼問題。
“大嫂，開下門。”時錦正琢磨着，屋門被人推了下，邢氏的聲音從屋外傳來。
“什麼事？”見大丫跟二丫都喫完了東西，時錦開口問道。
“今兒個要去給大哥上墳，娘讓大丫跟着一起去。”邢氏站在門外，又推了一下屋門，還是沒開，她只好耐着性子迴應道。
時錦皺起眉來，打從趙前程出事的消息傳回後，每次祭拜趙氏都不讓兩個小丫頭去，她重男輕女，哪怕大丫跟二丫是趙前程的親閨女，在她那兒也是沒資格去上墳的，怎麼忽然就讓大丫去了？
“娘怎麼忽然讓大丫跟着去了？”時錦懶得跟她廢話，直截了當的問道。
“大丫是大哥的長女，去給親爹上墳不是應當的嗎？”邢氏訕訕一笑，扭臉看向大丫，“外面冷，大丫你多穿點，你奶奶跟二叔他們都收拾好了，你快些出來。”
邢氏說完，轉身就要出去，時錦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除了娘跟二弟，還有誰去上墳？”
“蓮兒跟寶兒也去，孃的意思是，離過年也沒多少日子了，乾脆一起去拜拜。”邢氏也知道，忽然讓大丫跟着去聽着很蹊蹺，既然時錦問了，就都告訴她。
“這樣啊，那二丫不用去嗎？”邢氏以爲那樣說時錦就不會再問了，沒想到她才說完，時錦又問了一句。
她心裏是有些不耐煩的，可婆婆吩咐要讓大丫跟着，萬一時氏不讓，到時候又是麻煩，因此，邢氏只得耐着性子，“二丫還小，上墳又是去山上，她心裏記着，往後再去也一樣。”
“況且，婆婆病還沒好，蓮兒也不大，她照看婆婆，相公看顧着寶兒跟大丫，要是二丫也跟着，怕是照顧不好，這天寒地凍的，萬一出點事兒可怎麼辦？”似乎是怕時錦又說什麼，邢氏又補充一句。
時錦會問這些，其實是爲了確定自己心裏的想法，如今已經確定了，她當然不會再多言。
見她不再問，邢氏暗自鬆了口氣，催促大丫快點後，她出了屋子。
“娘。”大丫來到炕邊，有些擔憂的瞧着親孃，娘仨原本是有計劃的，如今忽然被打亂。
“沒關係的。”時錦笑着安撫道，“外面冷，你多穿一些，跟着你奶奶她們上山時，自己多留點心眼。”
雖然知道大丫跟着去上墳，絕對會全須全尾的回來，時錦還是多囑咐了一句。
收拾妥當，大丫跟着趙氏等人一起出了門，二丫踩着窗邊的凳子，向着窗外看，“娘，二嬸。”
趙家其他人出了門，可邢氏還在，不方便娘倆行動。
“沒事，她很快就會出門的。”時錦靠坐在炕上，笑着寬慰二丫。
既然早就有了計劃，要好好利用這天，當然是該想到的都想到了。
時錦老早就把邢氏那邊給安排好了，今兒個唯一的意外，是趙氏讓大丫跟着。
她的話才說完，二丫就看到邢氏那屋開了門，邢氏拎着個籃子，往她們這屋看了眼，這纔出門去。
“你給娘把風，如果有人回來……”邢氏一走，時錦立刻行動，雖說小產後的身子很虛，可事情必須要做。
“就喵喵叫。”二丫迴應着，拍着自己的小胸脯，“娘放心。”
時錦點頭，伸手輕捏了下二丫的臉，娘倆各自行動，二丫藏在大門後把風，時錦則向着趙氏住的屋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