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因着白天的事兒,時錦並不敢熟睡,除此外,她還得防着會有人用迷煙之類。

    畢竟,以前看過的電視劇裏都是這麼演的。

    躺在睡榻上,時錦輕聲嘆了口氣,她轉頭向着牀上的兩個小丫頭看去,姐妹倆畢竟還小,雖然聽到親孃的叮囑,此時也已經熟睡。

    門外隱約有些響動,這讓時錦不免緊張起來,下意識屏住呼吸。

    她以爲會發生什麼,卻沒想到,也就是一刻鐘的功夫,門外又傳來兩聲響,隨即便再也沒了動靜。

    “娘。”大丫小聲開口,她不知何時醒了,輕手輕腳地走到時錦身邊。

    時錦拉住大丫的手,仔細聽着屋外,確實沒有動靜了。

    “去牀上吧。”軟榻只夠時錦自己的,眼下聽起來,似乎沒什麼事兒了,大丫過來時沒有穿鞋,她身體相對較弱,時錦怕她涼着。

    二丫也醒了,擁着被坐在牀上,大丫輕應一聲,回到牀邊挨着二丫坐下。

    因着之前門外的聲音,娘仨沒敢再睡,就各自坐着,直到臨近天亮,才各自眯了一會兒。

    可才睡下不久,就有人敲門,時錦嚇了一跳,站在門口猶豫了好一會兒,纔打開房門。

    “侯爺?”時錦萬萬沒想到,會在此處見到孟昶。

    “嗯。”孟昶是在昨天晌午到這個鎮子的,鎮子上就這麼一家還不錯的客棧,因而在此處落腳。

    時錦第一次感覺到有人打量時,並非孟昶等人,但第二次是。

    孟昶也沒想到在此處見到時錦,原本是想打招呼的,但他發現了有人偷偷盯梢,所以纔沒有去見娘仨。

    昨晚上,盯着時錦母女的歹人想要行兇,是孟昶手下的人抓了他們,那聲響動,就是歹人倒地時發出來的。

    時錦不知道的是,這家客棧如今都被孟昶包下來了。

    “人抓到了,你要見見嗎?”孟昶已經叫人審過了,倒不是誰派來的,只是忽然盯上母女三人罷了。

    關於這些,孟昶都告訴了時錦。

    “既然侯爺已經審過,就不必見了。”孟昶的手段,時錦還是新人的。

    她如此說,孟昶點頭。

    這會兒,兩個小丫頭已經穿戴好,從屋子裏出來,見到孟昶,她們都很高興。

    早飯是一起喫的,時錦瞧出孟昶的狀態不是很好,“侯爺可是受了傷?”

    她擅長根據個人身體狀況來開藥膳,孟昶屢次幫助她,如今遇上,她自然想要出點力。

    “之前受了些傷,原還想着回到京中請你幫忙,後來得到消息,說你們離開了京都。”孟昶開口道。“嚴婆婆的事兒,我已經知道了。”

    說起嚴婆婆,時錦輕嘆了口氣,這一路上,娘仨偶爾也會說起,每次兩個小丫頭都會難過。

    她轉頭向着大丫跟二丫看去,果然,兩個小丫頭都低下了頭。

    “好在也是有緣,在此處碰到,也多虧遇見了侯爺,一會兒喫完飯,可否把脈案給我瞧瞧,我給侯爺準備兩副方子。”

    時錦要去的地方,跟孟昶不是一條路,他是要回京都的。

    “勞煩。”孟昶答應了。

    等到喫過飯,時錦根據孟昶的脈案,爲他制定了方子,孟昶爲了時錦跟兩個小丫頭的安全,特意給她們留了兩個人,護送她們回嚴婆婆的故鄉。

    時錦本想拒絕,畢竟她們不是趕着路往嚴婆婆的故鄉去,而是走走停停,如此一來,她怕耽誤了孟昶的人。

    “那不然,我送你們?就算回到京都,其實也沒什麼事兒,這些年我一直忙於父母的事兒,如今了卻心願,也該放鬆些日子。”

    他早就給蔣夫人去了信,但沒說什麼時候回去。

    事實上,他不是太想回到京中,雖然他是個侯爺,卻不過是閒差,在哪裏都一樣。

    “這……”時錦遲疑着。

    “結個伴而已,也熱鬧些。”孟昶笑着道。

    他都這樣說了,時錦也不好拒絕,況且也沒什麼拒絕的道理,於是也笑着應下。

    沒了之前的擔憂,時錦與孟昶商量過後,很快便繼續上路。

    有人結伴,果然是熱鬧很多。

    原本母女三人便是走走停停,如今顧及着孟昶的傷,速度就更是放慢下來。

    因着一起趕路,時錦對於孟昶,倒是有了更多瞭解。

    過去,孟昶就跟兩個小丫頭關係不錯,這一路上便更是親近。

    “我倒是慶幸,自己要跟你們同行。”以前在蔣家,時錦會將故事寫下來,交給孟昶跟蔣暉看。

    後來災情嚴重,時錦離開蔣家,孟昶便再也沒聽過看過。

    兩個小丫頭跟着時錦,是最得利的,於是這路上,她們時常會將聽過的,講給孟昶聽。

    偶爾時錦也會親自講,對於孟昶而言,自然是慶幸。

    “侯爺若是喜歡,之後我每天講一個。”隨着孩子們年齡漸長,時錦要教給她們的東西,也會更多。

    雖說古代不比現代,可自古以來,女子所要面對的許多事,都會更加困難。

    時錦覺得,自己多教給她們一些,遇到事情的時候,她們就能多一些思考,也就更多一些選擇。

    就這麼一路走走停停,待到快過年時,一行人終於到了嚴婆婆的故鄉。

    只不過,當初屬於嚴家的房子,如今已經不在,村落裏如今住着的,雖也有過去村子裏的,但也有許多當年逃荒而來的。

    想找到原來的嚴家,幾乎不可能,時錦費了好大勁,纔打聽到嚴婆婆家族的墓地在哪兒。

    然而,想將嚴婆婆葬在嚴家的墓地,卻是不可能的,因爲這村子裏剩下的嚴姓人不允許。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既然都嫁到別人家裏,就該葬在別人家的祖墳,怎麼能回自己本家?”

    “就是……我聽說她可是沒什麼生養,這樣的人怎麼可以葬在我們嚴氏一族的墓地裏,萬一刑剋了族人該如何是好?”

    村裏的嚴姓人,一個個義正言辭,說什麼都不允許時錦將嚴婆婆葬在墓地。

    “既然你們不願意,那我在村裏找個地方安葬,這總可以吧?”他們不想讓嚴婆婆葬入嚴氏族人的墓地,時錦瞧着這些人的嘴臉,也不想讓嚴婆婆跟他們有什麼牽扯。

    當初嚴婆婆的心願,就只是回到故鄉,葬在哪裏,又是否是嚴氏族人的墓地,她並不在意。

    “不行,這嫁出去的人,就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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