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琬兒 >第391章 應該是壞事了
    隨後樓千吟攀着桌沿站起身,又去打開藥瓶,塞了幾顆藥丸進嘴裏,又兌了一碗不知什麼藥汁送服,道:“以後沒事不要進這扇門。”

    姜氏也不多說什麼,只道:“那我替你把燈點上。”

    她走到桌邊,熟稔地拿了火摺子點好燈,火光悠悠將室內鍍亮開來。

    姜氏又問:“我帶了些喫的,你要不要……”

    樓千吟冷冷道:“不喫,你先出去。”

    姜氏道:“那衣裳我也放在這裏。”

    她走出去時纔看見,難怪他房門虛掩着,原是門閂壞了。

    出門時,樓千吟道:“回去喫東西前記得先洗手。”

    姜氏離開前,去找了太醫院的太監,讓他們給樓千吟的房門換一根閂子,以免夜間寒風吹進了屋子裏使他受涼。

    她走出太醫院時,臉色也慘白慘白的。

    回到宮院時,樓千古見她臉色不好,心下有些無措,以爲是姜氏發現什麼了,不由道:“嫂嫂,是不是我哥他……”

    姜氏擡頭看看她,然後偏頭就打了個噴嚏,哆嗦了兩下,抱着自個手臂慚愧道:“這兩天可真冷啊,我路上有些凍着了。”

    樓千古也不知道是該鬆口氣還是怎麼的,道:“今晚洗個熱水澡睡一覺,明日出門的時候記得多穿點啊。”

    姜氏點頭應下。

    當晚,宮人送了熱水灌進浴桶裏便退了下去。

    姜氏一直坐在桌邊等,等到水都涼透了,她方纔解衣泡進了水裏。

    剛一入水時,銳利的冷意如針扎一般往毛孔裏鑽,姜氏哆哆嗦嗦,咬着牙抱着自己緩緩沉了下去。

    雖然是比想象中的還冷些,可她眼神未曾畏懼退縮過。

    到翌日,姜氏頭疼腦熱、噴嚏咳嗽連連。

    樓千古見狀,十分憂心道:“嫂嫂是不是昨晚回來的路上着涼受風寒了啊?”

    姜氏拿帕子擤着鼻涕,甕聲嘆道:“可能是吧。真是太冷了啊。”

    樓千古道:“怎麼這麼不當心呢,昨晚泡了熱水澡也還沒好嗎?”

    她不太放心,會不會是樓千吟把瘟疫傳染給她了,但想想應該也沒那麼快有症狀,便趕緊給她診脈,診後心下稍松,又道:“應該是得了風寒。一會兒我去給嫂嫂抓藥來煎。”

    姜氏連忙擺擺手道:“你別管我,你快去小辛那裏吧。待會兒我自己去太醫院弄藥就行了。”

    敖雨辛那裏確實得樓千古去看着,姜氏又連連催促,相比之下敖雨辛的情況更嚴峻一下,是以最終樓千古便沒陪姜氏去太醫院,而是讓宮女陪着她去。

    怎想姜氏去到太醫院後,讓太監把樓千吟隔壁的屋子收拾一下,然後她就進去住着了。

    等樓千吟知道的時候,她都已經住上一兩天了。

    樓千吟打開房門,瞪着一雙烏青的眼睛,便看見姜氏正坐在屋檐下,對着面前的一個小藥爐扇着團扇煎藥。

    她兩個鼻孔裏都塞着小布團,時不時要打一個噴嚏。

    樓千吟倚在門框裏,叫了藥侍來問,道:“她怎麼會在這裏?”

    藥侍答道:“侯夫人身子不適,來太醫院看診,說瘟疫初期的脈象與風寒的脈象相似,懷疑自己可能是得了瘟疫,爲保險起見,先在太醫院隔離較好。”

    樓千吟閉了閉眼,道:“到底是風寒症還是瘟疫症,太醫和我樓家的其他人診不出來嗎?”

    藥侍道:“這……太醫說更像風寒,但侯夫人似乎嚇壞了,生怕自己得的是瘟疫,所以硬要先觀察觀察。”

    對於太醫們來說,侯夫人住在景安侯隔壁,完全影響不了任何,當然也就答應了下來。

    樓千吟有些頭重腳輕,隔着門縫看向姜氏,她熬的藥好了,正着手濾出來,然後她就坐在屋檐下捧着藥碗,像閒時喝茶一樣一口一口地小啜着湯藥。

    樓千吟沒出去,虛掩着房門冷聲道:“姜氏,你給我回去。”

    姜氏沒什麼反應。

    樓千吟又道:“你聾了嗎?”

    姜氏這回聽着了,回頭看向房門邊,帶着濃濃的鼻音道:“侯爺在叫我嗎?”

    頓了頓她又解釋:“我腦子裏嗡嗡的,有時候聽不見。”

    樓千吟道:“我叫你回去,現在聽見了沒有?”

    姜氏踟躕道:“我可能得了瘟疫。”

    樓千吟冷聲道:“過來。”

    姜氏起身走到他門邊去。

    他又道:“把手伸進來。”

    姜氏就老實地伸了手腕進他的門縫裏。他隔門手指搭上她的手腕,給她細診了診。

    姜氏絮絮道:“我覺得有些發熱,伴隨着咳嗽,還打噴嚏,應該是壞事了。”

    片刻後,樓千吟放了手道:“不是瘟疫,只是尋常風寒。不必在這裏隔離。”

    姜氏沉默了一會兒,道:“我覺得我是瘟疫。”

    樓千吟冷聲道:“你覺得?你都能覺得了,還要大夫作甚?”

    姜氏縮着脖子,在門外站了一會兒,道:“你不是有可以區分到底是不是瘟疫用的那藥麼,是瘟疫的話服用過後就會吐,你給我試試。”

    要是以往,樓千吟一定有那精神和力氣來跟她理論一下,她這樣的行爲完全是不信任他的診斷。

    可眼下他不太有精力,直接往她手心裏塞了藥。

    姜氏拿來就吞了。

    結果沒片刻,樓千吟就聽見姜氏在外面的乾嘔聲。

    他深吸一口氣,道:“我倒是忘了,瘟疫初期與風寒的症狀差不多,吞下這藥的反應應該也差不多。”

    姜氏趴在花壇裏,是這樣嗎?那她如果沒手動催吐的話,還沒有真想嘔的感覺。

    反正後來,她因爲太害怕自己得的是瘟疫,就是在這裏住下了。

    就算樓千吟說她得的只是風寒,她也憂心忡忡道:“有的風寒也是會過人的,我和千古住一個院兒,要是不小心過給她了,她就沒法去好好照顧皇后了。”

    樓千吟哪裏管顧得過來,就隨她去了。

    夜裏,樓千吟悶咚一聲倒在地上,兩間房只隔着一道牆不算隔音,姜氏總能夠第一時間跑出房間,到他的房門前。

    她也不拍門,手裏準備好的一把小刀,直接伸進門縫裏,熟稔地把門閂一點點地往邊上撥,然後很快就推門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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