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玥彈奏了一些自己家鄉本土的曲子,原來她最初竟也是和在座的衆人來自同一個地方,所以會的曲子樓千吟纔在姜寐那裏聽到過。
此前蘇長離雖然不曾和滄海國有過來往,可國境線上總歸綿延有大片的海域。海邊的城市必然有人出海,也有人走投無路不得不硬着頭皮去找下一個落腳之處。
所以漂洋過海流落到滄海國來也好理解。
樓千吟總共聽到了三首他熟悉的姜寐曾單獨奏給他聽過的曲子。
以前他不曾問過姜寐,而今詳細問了明玥才得知,當初他在房裏時所聽到的姜寐的琴音,都是以琴表意的曲子。
表何意?
明玥說,是表愛慕之意。
姜寐會的曲子很多,她的琴音裏有大氣曠然,也有婉轉纏綿。
那時候彈給他聽,要麼想爲他清新凝神,要麼想向他表達心意。
只是他一直以爲,那不過是她喜歡彈而他願意聽罷了,卻從未曾細想她琴裏的意思。
明玥是個心思細膩的女子,見樓千吟如此介懷,便道:“曲中還配詞意,貴人聽否?”
樓千吟恍若未聞。
蘇長離道:“唱來聽聽。”
於是婉轉動聽的歌喉,配着琴音,在堂上款款響起。
這一晚樓千吟不知不覺喝多了。
堂上宴會都散了,笙簫一歇,變得冷冷清清。
樓千吟看向堂前門外,看見天邊一輪圓月,十分皎潔,仿若就掛在屋檐上方,觸手可及。
他喝多了,才終於肯向蘇長離透露他的心事,道:“她也經常奏琴來聽,以前我只覺好聽,卻不明其意。”
蘇長離道:“現在終於肯相信,她一心一意都是你了?”
樓千吟沉默良久,又道:“我跟她一同回了她的家鄉祖宅,遇到了她的青梅竹馬。那陣子她尤其喜歡奏琴,她與她青梅竹馬琴笛呼應,說不定那些心意都是表達給她的青梅竹馬的。”
但卻又像是在爲自己找什麼開脫的藉口似的。
蘇長離點點頭,道:“你要這麼想的話,那誰的好意都會被你強詞奪理曲解了去。”
“你覺得是我在強詞奪理?”樓千吟笑了一聲,神色蕭瑟涼薄,伸手去拿酒壺斟酒,見斟不出來,又仰頭往口裏倒,還是倒不出來,才發現酒都喝光了。
他嘆口氣,忽低低道:“那我親耳聽見她說不喜歡、不願意嫁給我,我親眼看見她和她青梅竹馬在樹下親密糾纏,也是我的強詞奪理嗎?”
蘇長離有些意外,可思前想後,卻又覺得他所形容與自己所瞭解的姜氏這個人有所出入。
蘇長離思忖着道:“你沒問她?”
樓千吟沉默。
蘇長離肯定道:“你真沒問她。”
蘇長離又道:“所以你問都沒問,便自以爲偉大地選擇了成全?你倒是會逃避事情。”
樓千吟看着外面的夜色,忽然有些迷茫,道:“她都親口說了,也做了,我應該怎麼問?”
蘇長離道:“至少與她開誠佈公地談一談。你看見她和她青梅竹馬糾纏,身爲她夫婿,沒先上去揍人一頓?”
看樓千吟的反應便知,他當時恐怕直接就轉身走了。
樓千吟醉意闌珊地道:“我不想看見。”
蘇長離道:“你只是固執地相信自己看見的聽見的。”
樓千吟倚在靠椅上,闔着眼,伸手揉了揉鼻樑,臉上滿是寂色,道:“回潯陽後,我看見了她青梅竹馬寄給她的信,信上濃情蜜意道盡思念,還許定了終身,問她何時與我和離再好跟他在一起。”
蘇長離道:“趁着我今晚有空,你不介意的話,可以詳細說來聽。”
要是平時,樓千吟肯定毫不猶豫地拒絕。
可是現在他醉了酒,又有些迷茫,不知不覺便斷斷續續地吐露出來,叫蘇長離知道了前因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