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皮帽縮着脖子點點頭,猶豫了半晌,問:“多少銀子?”

    李治伸出五個指頭:“五兩,泡腳桶採用了恆溫保暖技術,還有腳底按摩和消毒殺菌功能,這個價錢實在不算多。我也不爲掙錢,直接成本價給你,你要覺得合適就帶一個走。”

    瓜皮帽聽完卻怔住了,蹙了蹙眉,似乎覺得有些貴。

    李治淡淡一笑,繼續道:“明天就升回六兩了,限時特價。不瞞你說,我家呢比較富裕,出來做這個純粹圖個開心。今天又是我開張第一天,爲了招攬老顧客,成本價給你。”

    胡祿緊跟在後面補了一句:“爺,真賣五兩銀子啊?這比成本價還低啦!您還沒算上咱們的房租呢!”

    瓜皮帽覺得價格倒還好說,想了半天,又問:“你方纔說我陽虛……是真的麼?別是蒙人的吧?”

    “付申!出來給人瞧瞧!”李治揚聲喚道。

    付太醫正在內屋碾磨藥物,一聽太上皇叫自己,連顛帶跑地竄出來,手裏盡是蹭上的藥粉。

    “來啦,爺,什麼吩咐?”他一笑,露出一排大白牙。

    “你給他瞧瞧毛病,你看他那臉色青的……”李治說罷也不再管,兀自調出養生系統,一邊泡腳一邊研究起新款養生茶配方來。

    付申叫人坐在問診椅上,幫他叩脈看舌苔,最後得出的結論和李治一樣。

    說不上嚴重,但身子確實虛,要好好調理一下,當然,最後還是採用了李治先食療加泡腳的法子。

    走時,瓜皮帽開心在矮櫃上拍下五兩銀子,提回一隻泡腳桶。

    他還不忘向李治表示感謝,嘴裏說着:“要是我這體虛養好了,蕭淑妃娘娘真看上我了,我以後都來你店裏買東西!”

    胡祿和付申見他離開,意味深長地對視一眼。

    太上皇這般被挑釁,怎麼就一點也不生氣呢?還要給他調理身體,要他被選中的機會大一些?到底打的什麼算盤?

    李治卻毫不在意,他剛用乾毛巾擦完腳,穿好了鞋,於是掂量起那錠銀子來,看上去心情很好。

    “這是咱們第一筆進賬,賣了五兩銀子,還不錯吧?”

    “爺……”胡祿的話在嘴裏兜了一圈,看着李治喜不自勝的模樣,想了又想,忽而住了嘴。

    “怎麼了?”李治發覺有些不對勁,這纔想起自己只顧賣東西,忘了件重要的事。

    他一拍腦袋,交待道:“哦對,蕭嵐的事務必查清楚,我覺得似乎有些蹊蹺。”

    “蹊蹺?”胡祿有些迷惑,“現在全長安人人都說蕭嵐四處留情敗壞風氣,出來作證的人也有不少,怎麼會……”

    “就是因爲鬧得沸沸揚揚,我才覺得有問題。”

    李治說道,“你要明白蕭嵐的目的是什麼,她對我們一副討好姿態,還要幫我們接下店鋪,不就是希望有機會重獲恩寵麼?可她也知道,既然媚娘當政,回宮這一條就絕無可能,自己只能想想罷了,不可能蠢到這個程度。這種事悄悄做倒像真的,鬧大了對她沒有任何好處,只會讓她形象一落千丈,更無法獲寵。”

    “何況,她現在一心撲在自己的店鋪上,生意那般紅火,怎麼還有那麼多精力搞這些幺蛾子?本來出宮後能做自己喜歡的美妝事業,營造自立自強人設,成爲全長安豔羨的對象,現在倒好,全毀了個乾淨……如果是真的,我倒真的不能理解她圖什麼了。”李治說道。

    “有人陷害?”胡祿轉着眼珠猜測,他想不明白到底什麼人會和蕭嵐有仇。

    畢竟現在宮中嬪妃除了媚娘,都在宮外了,彼此之間又不是情敵,何必要下毒手?

    “先查吧,查出任何線索都要及時回稟。”李治吩咐。

    *

    今兒是開業第一天,這間李記養生坊卻沒想象中人多。

    一是李治深信好產品能打動人,不願在開張儀式上鋪張浪費,因此並沒有太多人知道茶鋪換成了養生坊。

    二是人們對養生知之不深,有病就去醫館了,不會來這裏,更不願意防患於未然,在養生上下功夫,所以經過這家店時,多數顧客都只是擡頭看上一眼,便匆匆離開。

    胡祿看着外面匆匆行進的人們,多少有些焦急。

    他忍了半晌才道:“爺,咱們就這麼幹等着麼?”

    李治正在畫暖寶寶的簡易製作圖紙,聽到這裏忽然停下筆,說道:“的確,這樣不是長久之計。”

    “那咱們怎麼辦?要不也和蕭嵐一樣,找點宮女來跳舞?”胡祿出主意。

    “蕭嵐賣的是美妝產品,那些宮女個個妝容精緻扮相嬌豔,對產品是個助推作用,咱們找來跳舞就不一樣了,沒用。”李治說道。

    “那怎麼辦?”

    “找人加入咱們的衆籌計劃,等他們成了店鋪的一份子,就會主動替咱們宣傳的。”李治說道,“別的工作也用不着他們,但想跟着分錢總要出上一份力。”

    胡祿點點頭,只見李治將此前畫的圖紙擱在一旁,拿出另外一張紙草草書寫起來。

    寫好後,李治將紙遞給胡祿,道:“把它貼在外牆上,估計一會兒就有人來問了。”

    胡祿低頭看了一眼,紙上第一行寫着幾個大字:“生財有道!想賺錢的看過來!”

    下面密密麻麻寫着一堆小字,雖然潦草,但好在這次能看懂了。內容大致是介紹衆籌計劃,包括如何加入,加入後要做什麼,掙錢後如何分賬等等,十分詳盡好懂,最後還附上一句話“歡迎進店詳詢”。

    胡祿往紙後塗了些膠水,捧着這告示便走了出去,在兩側牆上尋了個顯眼的位置,結結實實貼了上去。

    結果,前腳剛進了店,後腳就有人跟了進來。

    滿臉麻子的壯實男人剛踏進門檻,就粗聲粗氣地嚷嚷起來:“密密麻麻的字,看起來太費時間,你是店老闆吧?就麻溜告訴我,怎麼掙錢?”

    大嗓門震得房梁都彷彿簌簌抖動。

    李治和胡祿對視一眼,沒想到進來的竟是位不好惹的主兒。

    胡祿湊上前去,與李治耳語一番,又遣了一個小太監出去打聽。

    接着李治才道:“既然你想加入,我需要先問上一些問題,方便對你進行了解,符合條件後才能加入,這之後,我自然會告訴你怎麼掙錢。問題很簡單,你叫什麼?職業是什麼?平時收入如何?爲什麼要加入我們?能幫我們做些什麼?”

    那人橫眉一蹙,冷哼一聲,道:“是我問你還是你問我?麻煩!”他一擡手,從腰間掣出一柄銀閃閃的腰刀來。

    胡祿嚇了一跳,連忙上前一步放在李治身前,道:“你幹什麼?”

    男人將刀拍在櫃檯上,昂着頭摸了下寬闊大口旁的絡腮鬍子,道:“就是做這個的,打家劫舍,怕不怕?!”

    李治仗着幾個內間正收拾貨物的小廝都是宮中身手頂尖的侍衛,身前胡祿也武功高強,於是渾然不怕,冷冷道:

    “怎麼,不讓你加入,還要強買強賣不成?東坊這麼熱鬧的地界,我喊一聲,街上巡邏的官兵便會立時衝過來將你逮捕!”

    “那又如何?你以爲是我刀快,還是那些不中用的官兵快?”男人面露凶煞。

    他忽而又撫着刀口緩和了語氣,道,“不過我也不打算殺你,我行走江湖圖的只是一個財字,你別擋我財路,我自然不會對你做什麼,你若執迷不悟,呵呵,放心,我也不會真怎麼樣你,頂多叫你喫點苦頭罷了。”

    “你行走江湖有你的規矩,我招募合夥人自然也有我的規矩,你不自報家門,我不瞭解你,怎麼敢收你?”李治明確了他的來意,想他大約不是個窮兇極惡的殺人犯,也就卸了些擔心,不慌不忙說道。

    “報什麼家門?你以爲我傻嗎?那不就暴露了老子的身份?哈哈哈……”男人一撫大鬍子說道。

    “暴不暴露身份有什麼要緊?你真是好蠢啊……知道搶劫要判多少年麼?”李治冷笑一聲。

    他一個眼風掃過去,站在身側的胡祿飛撲上前,一個乾脆利索地踢腿,直接打掉了他手裏的那把刀。

    內間幾個侍衛也側耳傾聽已久,隨着胡祿的行動一擁而上,不費吹灰之力就將男人制在身下。

    “……你們是什麼人?”男人劇烈掙扎着,看上去力氣竟是甚大。如果不是有頂尖高手在場,個個身懷絕技,怕也難與他相抗。

    “捆起來,捆結實點送官。”李治說道。

    “是。”衆人齊聲答道。

    話音剛落,便見胡祿派出去的小太監飛跑着回來。

    他擦着額上滲出的汗,喘着粗氣斷斷續續說道:“別……這是……附近的鐵匠李鐵牛……”

    李治驚訝地挑起眉毛,卻見小太監身後確實跟着幾個眼熟的店主。

    “哎呀,鐵牛你怎麼在這裏啊,王老頭來找你打把菜刀都找不着人!”其中一個灰衣婦女見到他就抱怨。

    “我……嗨,一言難盡嘛不是。”李鐵牛臉被按蹭在地上,張嘴說話都有些費勁。

    李治蹲下身來,目視李鐵牛,問道:“怎麼回事?明明是打鐵的,幹嘛要裝作搶劫?”

    《唐穿媚孃的養生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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