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在屍體頭頂的香,最開始的時候,燒的還算正常,沒出什麼意外,我和王一然說話的功夫,燒出來的形狀變了。
中間那根香,燃燒的速度驟然加快,比左右兩邊的香短了一截。
都說人怕三長兩短,香怕兩短一長,可在我們二皮匠這,最怕的卻是兩長一短。
香燒出來兩短一長,大多是屍體在發出警告,讓我們不要動他。
這種情況下,我們不接活,不強行縫屍,就不會有危險。
可兩長一短不一樣,這種香型在業內有一個稱呼,叫做催命香。
也就是說,只要燒出了這個香型,無論你動沒動屍體,都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媽的!”
看到燒出的香型,我下意識罵了一句。
“怎麼了,哥?”王一然問道。
我沒回答,而是指了指燒成了兩長一短的三根香,說道:“我現在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打算聽哪個?”
王一然摸了摸鼻子,悶聲道:“先聽壞的吧!”
“這種兩長一短的香型叫催命香,這種香型燒出來,必有喪失,我們幾個,都有麻煩了!”我說道。
“那好消息呢?”王一然又問道。
“好消息是,催命香主月內有命終之人,也就是說,我們還有時間!”我說道。
“這可真是一個好消息!”王一然咂咂嘴,盯着屍體看了半響,問道:“哥,現在怎麼辦?”
“涼拌!”
我嘆了一口氣,到了這個地步,我是不想管也得管了,“行了,屍體先別縫了,先把屍體放回去,別讓任何人接觸,我們先上去再說!”
“嗯!”
王一然點點頭,把屍體裝入屍袋,重新推入冷櫃。
放好屍體,我們從地下出來,回到殯儀館一層。
“小然,你立即打電話,和你們刑者聯繫,看看能不能獲得更多有關於屍體和東山水庫的消息!”
出來後,我馬上交待道。
“行,我這就打!”王一然立即應下來。
他去打電話,我也沒閒着,我給黃楓打了過去。
如果說,誰最不想我出事,那黃楓絕對能排在第一位。
這種時候,不給他打給誰打?
“你說什麼?”
手機接通後,我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黃楓那頭直接炸了。
我把手機從耳邊挪開,緩了一下後,纔再次將手機貼在耳邊。
我是真的沒想到,黃楓會如此激動。
“我燒出了催命香!”
我簡單說了一下情況。
這一次,黃楓卻沉默了。
“我這頭走不開,我讓秦暢和張兆光去找你,你現在在哪?”
足足沉默了一分鐘,就在我以爲黃楓不會開口時,他略顯陰沉的聲音透過手機傳了過來。
“我在殯儀館!”
我回了一句,黃楓扔下一句“知道了”,掛斷手機。
我這頭剛掛斷,王一然那頭也說完了,陰着臉走了過來,說道:“哥,我這頭抽不出人手來,只能提供一點消息!”
“沒事!”
“不好意思啊!”
王一然糾結的看着我,說道:“哥,你不知道,最近我們特別忙,真的抽不出來人!”
“我知道,我知道!”
我擺擺手,鬼咒剛剛消解沒幾天,善後的工作一大堆,刑者那頭抽不出人手很正常,更何況,加入刑者的,基本上都具有偏執型人格,這種類型的人,本就稀少。
一個小時後,一輛深棕色,略顯狂野的吉普停在了殯儀館門口,一身緊身皮衣的秦暢從車上走了下來。
張兆光緊跟着秦暢,也從車上走了下來。
我上次和張兆光見面,是在鬼樓裏,那會他全身的皮都被扒了下去,全身血淋淋的,非常慘。
可這會,他變了一副模樣。
簡單點說,就是他有皮了。
張兆光的樣子和我第一次見他時沒有多大的改變,只不過臉色異常的蒼白,顯得有點怪異,尤其是看人的時候,臉上的表情顯得有點僵硬。
對於這種情況,我沒覺得意外,他多半是又給自己披上了一層皮。
“東山水庫的單子,你也敢接?”
秦暢見我的第一句話,就帶着一股火氣。
“鬼樓我都敢進,東山水庫難道比鬼樓還危險?”我反懟了一句。
“你?”
秦暢一時氣結,胸口撐得皮衣更大了。
“秦姐,這事都怨我,是我把我哥給坑了!”王一然堆着討好的笑過來打圓場。
“不知死活!”
秦暢剜了我一眼,又瞪了一眼王一然,說道:“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說完,她陰着臉說道:“走,帶我去看看屍體!”
“秦姐,這個不好吧,讓你看屍體,不是把你也牽扯進來了嗎?”王一然遲疑道。
“讓你帶路你就帶路,廢什麼話?”秦暢臉色一冷,聲音也跟着冷了下來。
“帶路吧!”我給王一然使了一個眼色。
秦暢的態度,就代表着黃楓的態度。
這個態度是在告訴我,黃楓會保我無事。
按理說,我應該高興,可我根本高興不起來。
這說明,我對黃楓很重要。
黃楓已經從王一然這裏獲得了一具符骨屍,這具符骨屍,完全可以替代通縣挖出來的那具陰屍。
按照黃楓最開始的說法,他要我縫的三具屍體,都是陰屍。
這三具屍體的作用相同,都是充當鎮物。
有了王一然的那具符骨屍,第三具屍體,我縫與不縫,其實並不是那麼重要。
可黃楓這次表現出來的態度,讓我驚訝。
他這是要死保我。
也就是說,我對他非常重要。
這讓我意識到,他要我縫的第三具屍體,很可能沒那麼簡單。
要知道,東山水庫是可以和鬼樓並列的邪地。
鬼樓有多難纏,我非常清楚。
東山水庫能和鬼樓並列,即便相差,也差不了多少。
在這種情況下,黃楓依舊選擇保我,意味着什麼,不言而喻。
想通這些,我心裏浮上了一層陰雲,但面上不動聲色,和秦暢一起往裏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