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暮晚渾身乏力,眼睛無論如何都睜不開。
</p>
看來是糟了暗算,也不知是何時中的招。
</p>
暮晚和雲紀被人軟踏踏的扛在肩上,一路上顛簸的顛簸硌得肚子生疼,隱隱還有着噁心之感。
</p>
暮晚一直注意着綁走他們的人,奈何這些人極有警惕意識,幾乎都沒怎麼說過話。
</p>
中途停下來歇過兩次,交談了幾聲,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小事。
</p>
暮晚很是惆悵,自己在暮家縱橫八年,從來沒遇到過意外,今兒卻連帶着雲紀遭了殃。這莫非是常在河邊走,鞋子必須溼麼!
</p>
雲紀被人粗魯的扛在肩上,眼不能看,手不能動的,心裏慌張極了。
</p>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明明之前還和晚晚愜意的喫着虞香花來着。
</p>
他的肚子硌在人的肩膀處,腦袋下垂着,晃得他頭暈腦脹的。思緒一陣陣的被打斷,最後竟然迷迷糊糊暈了過去。
</p>
“嘿,三爺,這小子暈了!”扛着雲紀的漢子咧着嘴,朝雲紀後臀上拍了一掌,發現沒啥反應,他頓時就樂了。
</p>
這小子也太弱了吧!
</p>
被叫做三爺的人回頭瞄了一眼,粗着嗓子,聲音很是平靜:“別管他,繼續走,反正又死不了!”
</p>
那漢子應了之後扛着暈倒的雲紀,跟着大家夥兒快速的往前趕去。周遭又恢復了安靜,只能聽到穿過叢林的聲音。
</p>
暮晚心中又憂又氣,雲小子身子那麼弱,不知道到底什麼樣了。這羣人也不知什麼來頭,心也太過冷硬,一點兒惻隱之心都沒有。
</p>
暮晚光急又沒什麼辦法,只好讓自己冷靜下來,注意注意情況再說。等自己恢復了一定讓他們好看!
</p>
穿過草叢之後,接着是趟水的聲音。
</p>
暮晚留意着,水面趟過的時間大約二十息左右,一息大概五秒。每一秒自己被抖動二次,扛自己的人跨越了二步。正常男子一般每步半米多,那麼河面大概有一百米。
</p>
在水裏趟過肯定慢了些,那河面也有數十米寬。這麼寬的河面肯定接近下游。
</p>
據她瞭解,暮家勢力範圍有兩條大河,均起源於雪域。
</p>
一條從北向南,流經暮家管轄青原域,最後流到南洲。
</p>
另一條跨越彎彎繞繞經過暮家一半的土地,然後流向東域。這一條正是流經霧隱山的那條!
</p>
那麼這羣人將要去往大致的方向是有了。
</p>
趟過河流不久,耳邊一直是很平常的踩踏草木的聲音。
</p>
再過了一會兒,眼皮感受到光線開始昏暗,四周傳來滴答水滴濺落的聲音。
</p>
周圍空空曠曠的,腳底粘連的聲音和滴濺的水聲隱隱發出迴響。
</p>
空氣安靜極了,帶着潮溼森冷的味道。
</p>
他們好像是進了山洞。
</p>
暮晚能感覺到的是山洞越來越窄,因爲原本在她左邊還有着腳步聲,這下只剩前後有聲音了。
</p>
“不得不說,這裏簡直太隱蔽了。”身後有人讚歎着。
</p>
“那當然,這可是先知尋找到的地方!”暮晚無法看到是誰再說話,卻能聽出言語裏的崇拜和讚歎。
</p>
“閉嘴!”三爺粗啞着嗓子冷喝道,似乎很是忌諱提到先知這兩個人。
</p>
其他人立馬不敢多言,安安靜靜的走着。
</p>
氣氛很安靜,也很壓抑。
在極度安靜和黑暗的情況下,時間就像是凍結了一般。
</p>
暮晚也記不清過了多久,等她昏昏沉沉的回過神兒來時,眼前已經跳動着火光。
</p>
眼睛雖然還是睜不開,但身體已經可以動彈了。相信過不了多久她的實力完全就可以恢復了。
</p>
暮晚假裝還在昏迷,一動不動的,靜靜聆聽着外邊的動靜。
</p>
“三爺,聽說你們綁了兩個貨回來,祁大人讓你趕緊把他倆帶過去,想看看質量好不好!”一個尖嘴猴腮,笑眯着綠豆眼兒的小矮個湊到三爺身邊討好的說道。
</p>
“嗯,我馬上帶他們過去!”三爺點點頭,揮手召來一個小弟,讓他們去柴房裏將暮晚二人扛了出來。
</p>
小矮個弓着腰伸着手在前邊引路。
</p>
三爺穿着個大皮襖子,鋥亮的頭頂有一道猙獰的刀疤,看起來跟周圍格格不入。
</p>
七拐八拐的,他們來到了最大的木屋,屋子裏站着幾個穿着破布衣衫,看起來一臉和善的鄉下人。
</p>
三爺讓人把暮晚和雲紀卸了下來,扔到堂屋中間,然後恭敬的朝上座的人躬身行禮。
</p>
上座的人一身灰色整齊的長袍,頭頂帶着一頂方帽子,滿滿的書生氣。
</p>
“祁先生,這就是我在霧隱山撿的貨物。”三爺彎着腰,頭頂的刀疤顯眼極了。
</p>
被稱作祁先生的人輕皺了下眉宇,手中把弄着一件古樸內斂的茶盞。
</p>
“你們是在霧隱山撿到的?”祁先生的聲音冷漠平淡,就像一個沒有感情的人。
</p>
“是的!”三爺連連稱是。
</p>
他額頭隱隱冒着冷汗,祁先生真的太可怕了!
</p>
祁先生輕輕地放下手中的茶盞,緩緩起身,穩步朝暮晚二人走去。
</p>
暮晚摒着氣,儘量讓自己不要動彈,裝成昏迷着的樣子。
</p>
祁先生掃視了地上的二人一眼,最後實現停留在藍色的衣袍上。
</p>
“翻過來。”他淡漠的吩咐着,眼睛都不曾眨過一下。
</p>
三爺連忙上前將兩人身子翻動,讓他們好好兒的平躺在地上。
</p>
祁先生一眼就看到了衣襟處繡着的暮玲草花。
</p>
他眉頭加深,似乎有些不悅。
</p>
他徑直的朝上座走去,理了理衣袍,穩穩的坐了下去。
</p>
“果然!”祁先生的聲音帶着意料之中的語氣。
</p>
他疏遠淡漠的看着三爺,讓三爺心中發顫:“你可知他們是什麼人?”
</p>
“不……不知,”三爺越發謙卑,猛然一驚,顫抖的猜測道,“莫非……是暮家的人!”
</p>
祁先生面無表情的看着他,神色平靜極了。
</p>
“我,我這就趕快把他倆送回去!暮家我們惹不起啊!”三爺慌亂的擦着汗,心裏頭後悔極了。
</p>
祁先生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再望着地上的兩人說道:“不用,當做普通貨物便是。留下才是最安全的!”
</p>
聽着他們的對話,暮晚心頭一驚。
</p>
這祁先生真狠,莫非要來個一不做二不休?
</p>
按着她的推測,這個地方大概在暮家邊沿的山林小村裏,距離東洲不甚遙遠。因爲只有暮家西北與東洲靠近的地方纔有着大片的山洞。
</p>
暮晚想不明白,這羣人的膽子怎麼這麼大,居然在暮家的眼皮底下明目張膽的!
</p>
這難道就是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嗎?
</p>